第八枝春
解无咎刚回到城中临时落脚的宅邸不久,今夜派出去的下属就都回来了。
其中一个愤愤道:“主子,都解决了。留了活口,属下今晚就撬开他们的嘴,看看是哪个狗胆包天的东西敢刺杀您。”
“这事交给李胥。”解无咎声音低沉,“你去查一下泽孟县修桥的事。”
“属下领命。”
另一人问道:“主子,可要属下扶您。”
“不必。”解无咎拒绝,他还未弱到需要人扶的程度。
上回中的钩蔓草毒确实对他的身体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往日即便如此以一当多的动武所造成的疲累,于他而言不过片刻即可回复。可如今却是十分过甚,他竟然感到有些虚弱,需要好生休息一番。
旁人或许看不出来,但自小就长随他身边的李胥怎么看不出来。他主动提出来,就是希望解无咎明白自己才是最能体察主子心意的随从,而不是像赵牧那样风风火火,事前不经三思,还在主子面前说话不经脑子。
不明白为何主子这两年偏爱重用他。李胥心下有些不平,不过想到今夜主子又将审讯刺客的事情交给他,吩咐赵牧去调查什么劳什子修桥的事情,事关安危之事,主子还是更愿意相信他,他又觉得自己似乎稍稍得胜一筹。
他心中如何百转千回,解无咎自是不在意,只睨他一眼:“先前的事情办的如何?”
“已全部妥当,高缪与阙樊等人已在暗室等候复命。”
他点点头,走进暗室,解下外袍:“这件袍子袖口破了,送回京城修补。”
旁边的随从立马躬身接过:“是。”
*
还没到家,江蓠远远的就看见江母提着灯站在院子里等。
“娘,我回来了。”
“你可算回来了,今日怎么这样晚,让爹娘好生担心。”江母因担忧而蹙起的眉心终于舒展开。
一进屋,江蓠赶紧坐下喝了口茶,方才历经这一连串事时她实在过于紧张,现在回到家安下心来才感觉到自己口舌发干得厉害。
“爹和江决都睡下了吗?”
江母端出一点晚上剩下的点心,江蓠正好饿了,捏起就吃。
“他们两个出去接你了没碰上,你先吃点东西,娘这就去唤他们二人回来。”
“什么!”江蓠脑子里突然嗡的一下,手中的点心掉在地上。
“跟你说了多少次身为女子要娴静自持,咋咋呼呼的做什么?”江母被她突然大声的嗓门一惊,训斥道。
江蓠有苦说不出,阿娘不清楚外面有多危险,可是她知道啊。
江母不是迟钝的人,她近来一直觉得女儿有些不对劲,似是瞒着什么事情一般,旋即问道:“你最近怎么了?”
“这么晚了,外头总归不安全。”江蓠胡乱搪塞。
“那咱们一起就去把他们二人叫回来。”江母说着,转头就去取斗篷和灯笼。
江蓠突然发觉自己好像反应过度,有些心虚:“……好。”
暗暗推算一下时间,想来姜老板已经走远了吧。他们二人处理那四个人的尸首时也没再碰上什么意外,或许现在外面应当还是安全的?
她心中祈祷,跟着母亲出门寻找父兄。
一路上,她挽着江母的胳膊,警惕地四处张望,不敢放过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
“哗啦。”天上传来东西扇动的声音。江蓠吓得一拉江母的胳膊,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浑身血液从四肢百骸向头顶上涌。
“你做什么?”江母疑惑地看向她。
“嘘——”她下意识缩起身子,拼命示意母亲安静,努力辨别声音的来源,生怕再出现什么不测。
可是过了片刻,又再没听见什么别的动静。
“你今日是怎么了?一只飞鼠而已把你吓成这样。”
“什么飞鼠?”她怔愣片刻。
“喏。”
江母一指,江蓠顺着望去,好像确实是飞鼠,刚刚的声音是它在捕猎。
“哦。”她神色一松,心中庆幸,不是什么杀手就好。
今夜的风十分不安分,总是吹得路边野草沙沙作响,江蓠恍恍惚惚的就怕有人突然从什么地方冒出来。
二人走着走着,又远远看见路上走来两人,打着灯笼,其中一个看起来十分高大。
“娘,前面有人。”好像是父亲和江决,但她看得不太清楚。
倒是江决先看清她们二人,喊道:“我们在路上碰着了谢家的家丁就回来了。”
四人会和。
江父嘱咐江蓠:“参加比赛,有求胜之心无可厚非。你努力上进是好事,可一练练到这样晚还未归家,你可知我们有多担心你。虽说每日谢家都派家丁送你,可如此总归令人不安,以后切莫再这样。”
“是,女儿受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