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当年元氏一族北上,在风雨飘摇的边境建起一座空前绝后的巨大商城,边境上的买卖几乎都要经手空银城,但暗地里通融一些矿石经营及军火交易,矿业把控的东西太多,但早年的空银城城主,除了空银辖区,边境之地的矿地也被其买断置于手中。空银城的地位昭然若揭,威胁不可视弱,利弊相间。
十四岁那年,她接过城主令,元抒接手了家族的辉煌与权力,和隐暗中的危险与算计,但脱手不开的更多是责任。元抒在辞世的父亲墓前,向历代空银城城主发誓,她誓死捍卫空银城,让空银城辉煌繁荣,安康富足。
边塞一直都不太安宁,平静隐在大风侵袭的前沿。空银城地处两国交汇的东侧,再往西北便是乌纥。
乌纥国土大片,但先辈为游牧民族,地况上粮草不算丰裕,持久战必定对此不利,政况上还算安稳。
北狄和西戎近些年明争暗斗,即便没有掀起太大风雨,边境上也很难安稳。空银城之所以能成为两国暗斗的众矢之的,是因空银辖区有一批可观的铁石矿,且空银城可以成为一座现成的粮草库。
空银城如今被净封和元绘把持,净封是北狄的人,元绘看不了元家的暗室卷宗,两人虽能控制空银城的一半粮草,但对铁石矿的近况却一无所知。一旦这两样东西被任一方把控,对空银城来说都是一场劫难,民不聊生。
两年前父亲的辞世与他脱不了干系,元抒闭了闭眼,捂住胸前的城主令,轻吐了口气。
月影婆娑,风渐起。十六岁的少女,一身玄衣,在晦暗中独行。
……
元抒在风程山安住,打听了许多风程山的近况消息。
最近的风程山进了一个大人物,靠近边境,是属乌纥的边缘领地。元抒不信乌纥的那位王会让他方势力染指这块军事要地,毕竟当年元家在风程山境内的寄站可是被拔了大半,元家老祖宗留下的东西被处理得如此轻易,可见这位王手段之雷霆。
元家的情报寄站错综复杂,传递信息的侦者遍布边塞。元抒记事后,除却诗词经赋,翻的最多就是元家的卷宗书库,元家发家史被老头们寥寥几笔带过,里头尽是商经和兵书军事图,还有元家布防图,总之晦涩难懂。
半大的小孩,在偌大的书库里,扒着桌子,将书架里的书一本本翻过,一遍又一遍。从九岁起,元抒开始跟在父亲身侧,查看每天寄站传来的消息,同时分析这些信息重要程度及可信度。元家的寄站错综复杂,遍布北境。一个家族终究大不过一个国家,元家所为,更多的是自保,消息间来回切换,不知散入几方势力,拉扯间挟制,□□的野心隐忍在脆弱却难以撕扯的平和之下。
……
少女一身布衣,踏入村巷中。
几十颗灰石被黄泥嵌成屋形,石屋顶上铺着厚厚的板棕叶,几丛茅草待上边胡乱地飞,小羊羔在元抒小腿上快乐地蹭。
一只花色黑白的鸽子“肃呼肃呼”地唤叫,在半空环了一圈,于深褐色麻衣的打铁人肩上安静停落。
元抒跟着停下脚步,又走近铁铺,随性地敲了敲窗棂上风铃,唤了一声:“钟前辈。”
身侧的人没有表情,手上的锤重重砸在通红的铁块上,鸽子簌簌地往屋飞进,“贵人,里边坐。”
入门,一个身着藕粉百褶襦裙的小女孩正在与一只黑猫逗趣。元抒刚跨入半步,小女孩圆杏般大眼,怀着好奇探过来,很是讨宠。
元抒不客气地入座,小女孩还在盯着她看。
“你唤什么名字?”
小女孩没有马上作答,眼睛没从元抒脸上下来过,羞怯地笑了笑,给元抒端来了一杯茶。
元抒笑着接过,嗅了嗅茶香便放下了。
“我…我唤小芽。”
“我唤元抒。”
“这个名很好听,我很……很喜欢!”女孩的眼睛亮了亮,害羞地收回目光。
“哈,那以后我唤你小芽,你唤我喜喜罢。”
“好!”小芽笑得很开心。
“小芽,回内屋去。”钟汀面无表情地说道。
“…为……为什……哦。”看着钟汀那张面无表情的黑驴脸,小芽语气越来越小,话没说完,便扁着嘴走了,这破舅舅真烦。
走到门边,小芽不死心扒着门看,元抒朝她行揖礼,她煞有介事行了一个算不上标准的揖礼,便喜笑颜开地离开。
待小芽走远,钟汀半跪行礼,一张玉牌举过头顶,上面刻着元氏密阁的族标。
元抒接过玉牌,划拉了一会,便扔回钟汀手里,“带路吧,钟先生。”
……
果然,塞北的风吹草动让乌纥按捺不住了。北狄和西戎混斗,乌纥想渔翁得利,而空银城现在需要盟友。
这风程山的内幕,得一探究竟。
“夜半丑时,让云一去探探风程南山的鸣山院吧。”说完,元抒转身去了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