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克特
上车门。
中岛敦还好着,我呼出一口气。
他的问话有点过于多余了,他是那种不自己去看一定要别人给个答案的人吗?不确定。但听中原中也的语气他不是。
我猜他大概是发现我了,不过不要紧,他们已经离开了。
唐诗有些累,此时此刻我无比希望自己是画之上的人体,只要我不在这里变得轻飘飘好像就能免去一切痛苦,只要我冷眼旁观就好,如果可以。
我不敢留在原地害怕他们再折返回来,判断下大致方向朝着自己一开始醒来的地方走,同时脑子也没有放空。
从开始到现在我所经历的都显得荒唐但又意外的合理。我寄希望于疼痛和时间,希望转移我的注意力直到异常的时间过去,但现在我的痛感也很可能在欺骗我。在这里没有了其他人,我的时间念头也逐渐薄弱……这对我来说很糟糕。
到这里见到中岛敦——那个声音。
我停顿了一下,继续向前走。在见到棕黑发少年的时候最为强烈,他叫什么?我不知道,但他身边的少年是中原中也。没听说过,我本来、原本我也应该和那些异能者这辈子都没有任何关系,走在街上碰都碰不到。
【罪恶的、人的,他们的和我】
【祈求宽恕,成为了绝对不同无法理解】
【人本来就没有办法完全理解别人,你不是我的神经不是我的脑也不是我的心,你不存在我的任何一处】
他们是异能者,和普通人不同拥有了新的能力新的权利的人,那么是在喊我救谁?我能救得了谁?我又应该对脑内的声音做出怎样的判断?真的还是幻觉?
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地面上,此刻地面对我来说太过柔软无法承受我思考的重担。
我很想回去,我想要回去,我得回去。
无论这里是郊区还是荒地总归会有一条路,既然他们能开车到这里就说明附近一定有,我要走到那里去然后到有人在的地方,或许可以想想办法解决。
唐诗站下来阖眼冷静后捋了下有些乱的头发,再抬脚走进寂静里。幽灵是有办法走进那里的,抹去她粉色的脑抹去她跳动流淌的红与蓝,运转的橙色还有紫色,惨白从一根根外扩融化,风吹过去被无尽头的森林吸进去,溶解成伏在树冠间的鬼影。
【杀了我吧,我求你,我求你,我求求你,我求你你,我求你】
【脉搏正常,呼吸正常】
【去办住院手续了】
我好像从没走过这么久的路。
唐诗走到遥遥远远能看到一片平坦了,顺着栏杆爬上去,再走到天上银河里。
是城市。
街上偶尔才会驶过几辆车,路灯的光足够亮,我没有看到自己的影子。再向前车川流不息摔倒的人榨出一笔漫天飞舞的巨款和自行车铃跨过去的颠簸,有横冲直撞的蔬菜和高高扬起落在面前的人脸。
我看着眼前被损毁一半的路牌仔细辨认上面残留的字,看了不少路牌,这里大概是横滨的边缘处。
对于横滨我并没有什么印象,硬要挑出来什么记忆说大概是有黑手党和租界两点在报纸上偶尔会被提起来,由于种种原因这里像是被遗弃了中央很少干涉。
到这里来是因为什么,难道那两个少年是隶属于玛菲亚的异能者吗。我站在一片混乱不堪里。
不重要,我告诉自己,首先、先找到改变现状回去的方法。
思考到这里我的心变得像陈旧的盛灰的报纸一样,在柜子角落里被虫子爬上爬下蛀出空洞然后安静的茫然下来。
我要怎么回去?
唐诗盯着自己的手,紧握又松开,她早早就躲到角落里不会被人看到这有点傻的行为。有些丢脸,还会让人觉得奇怪。
她没离开,这里最好的地方在于唐诗可以看时间,对面的楼有巨大的时钟,而她蹲在商场建筑外面的角落里,如果不是特意来这里庇荫是不会走到这的。
唐诗蹲在地上数砖,她数了六万七千四百八十二块砖,又数路过两一千两百三十个穿长裙的女孩子,穿牛仔裙的两千不到,大家都很好看,楼上的时针几乎挑烂了唐诗的眼睛,她看得眼睛痛。心上的报纸叠满一柜又一柜,灰尘顺着小窟窿落了每一层。
巨额数字加在一起有多少我也不知道,我本以为只要时间足够久,身体机能不行坚持到晕倒一切就能重来,但事实是除了眼前放电影一般过了很多人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我既没有倒下去也没有摆脱“异常”。
真该死。
唐诗试图和过路的人搭话,她看她们挑衣服、护肤品然后走过去同样端详物品并询问效果。
没有人回答,她们看都不看一眼,唐诗张张嘴发不出声音。
“冰美式。”
走进咖啡店她开口点单。
没有人理她,好像她不存在一样。
“一份豚骨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