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你跟在我身边，也有好几年了……”

海将军面色郑重。

“你应当知道，我不是能言善辩的人。”

“程昱，我就坦白说，我可以将我的一切都给你……”

即便程昱素日冷静，也没忍住，眼瞳瞬间放大了一瞬，目含期待。

他等待着……

却听到还将军说，“但是我有交换条件，那就是，你要帮我，照看海榴，将她视作你的妹妹，在她需要时，保护她，照顾她……”

程昱提起来的那口气，堵在胸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几乎堵住了呼吸。

几息之后，他终于缓过这口气，嘴角抽出抹讽刺的笑，低头合上眼帘，压抑着做了一个长长的无声呼吸。

睁开眼，他笑着道：“我要是不答应呢！”

将军看起来没料到此答案，明显有些惊诧。

似乎是怕程昱不明白他的意思，又说，“程昱，你从招募来的小兵，到做了我的副将，其中艰险，所需毅力，我最知道。你如今虽只是一个才有了点声名的小将，但是假以时日，绝不只是如此。”

“我麾下海家军，手下三千副将，镇国将军之虎符……皆可与你做青云，助你扶摇直上。而且……”

海将军忽然低头，目光从程昱挪开，才道，“你收服海家军，可保你一生……”

“一生荣华富贵？哈哈哈哈！”程昱忽然仰头大笑。

“是呢，有的人生而富贵，有的人，穿暖吃饱，都需付出代价。”

他猛地望向海将军，问：“若我不愿意交换呢？”

海将军微微蹙眉。

程昱轻笑一声，“人人都知海将军乃大蓟不世出之将才，却不知，将军还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慈父啊。”

海将军微微垂目，有那么一瞬，程昱看出一丝儿忧郁。

不过，他很快抬目，说：“海榴她，会照顾自己。我只是，希望……若有她力所不能及，你能扶她一把。”

程昱又笑。

这位人人敬仰的大将军，功德比天还要高，十八岁的时候，就曾被先皇赐封异性王，只不过，被他拒了。

可是，他似乎只通兵理，不懂人情。

“即便我答应你，若是，我答应了，却做不到呢？我拿到我想要的，反悔了呢？”

程昱问。

海将军并没想过这个问题，他自认看人很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程昱，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这个孩子，很重恩情。

“要么……”

程昱暗暗冷笑，面上却努力镇定。

“不若这样……将军干脆，让她嫁于我。这样，她便是我的亲眷，我自然会照抚于她。”

海将军忙摇头，“那不行。”

“可是她已有婚约？”

“榴儿没有。”

“已有意中人？”

“榴儿单纯，应当……尚不通那些事。”

“可是我配不上？”

“自然不是。你若不好，我也不会，想将身……将她，托付于你。”

“只要你答应，向我盟誓，我就会信你，绝对不会背信弃义。”

海将军希望程昱知道他不是玩笑。

程昱却又问：“可是那又是为何？凡事总有个因果吧。”

海将军狐疑地望着程昱，拧眉蹙额，细细打量他，而后舒口气，连眉眼也放松舒展开。

“只这件事不能。只要你答应，以后定然前途无量，无论想要什么，只要不是过分贪念，都能得到。石榴儿，你只把她当做个小妹妹看待即可。你不是也嫌弃她性子急，素日任性。总之万万不要打这个念头，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我……”

程昱还待开口，外面却一阵子喧哗，有人隔门大声报：“府医来了。”

程昱眼睛早已经无碍。

不过府医来了，也只得让他看。

鞋子砸到眉头，大抵眼睛落了灰尘，硌出点湿意，如此罢了，并无什么损伤。

府医离开，海将军有些惭愧。

“你看她这脾气。唉！只怪我，她小的时候，我疏于管教，又怕她吃亏，就只教她不吃亏的活法，却没教过她服软。因而，她即便心里认错了，也不好意思承认。”

程昱心里又一跳。

他娘教他，也教的是，绝对不能吃亏。

即便贫穷潦倒，也对他说：“无论在哪里，什么境况，你心里只管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不用忍让任何人。”

不过，他娘亦对他说，“但你也要知道，心中信念，和你怎么做，并无关联。好汉不吃眼前亏，若是服软可以逃避吃亏，就先服个软。人生在世，活着才是第一。其他荣华富贵，尊荣面子，都可有可无。”

他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