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
帮忙吗!”
闻言,桃无舟指向正中的祭堂:“你是让我帮你把它赶进里面的锁灵瓶中吗?”
桃挚:“不然呢?”
桃无舟一口拒绝:“不了。”
桃挚:“?”
“棺师拿钱办事,这一不是我们的生意了,二它这样子也没法再送渡了,”桃无舟目光转向她,神情淡然道,“傻子才管这闲事。”
“……”
桃挚有种自己被骂了的感觉,但她没有证据,也没法反驳。
棺师之所以叫棺师,便是专做死人生意的。谁收的钱,这生意便由谁来做。
常言道,人活一世,万物皆落痕,落在人身上,则名为“残缺”。
一生再顺达的人,到了死时或多或少会有缺损,有些是肉眼能看出来的,好比斑痕、枯发,而有的则是肉眼看不出的,例如皮肉下的断骨,未能愈合完全的旧伤,甚至是生前未能达成的愿望。
这些都是“残缺”。
人有了残缺,死了便不愿意走,亡魂留在世间,却又无处可去。
棺师一族,复亡者体肤,补亡者残缺,带其完完整整地告别于世间,是为送渡。
当然,个中门道三言两语难以说清,难免有些亡魂迟迟没送渡,在世间逗留久了,就渐渐失了原形,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比如现在他们碰上的这个恶灵。
到了这般形态,难以辨认何处残缺,便没法送渡了。
说话间,桃挚身前的恶灵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一般再度逼近,浑身的黑雾沿着她的手向四周弥漫。
几近两倍的身形压在身上,桃挚的额角沁出一颗豆大的汗珠。
很显然,光这么拦是拦不住了。
门外,村里人的说话声又响了点,不知为何,听上去像是因为什么吵了起来,隐约能听见“日子”、“倒霉”等字眼。
桃挚最后挣扎了一把:“三师叔不愿管闲事,怎么刚刚还让我专心点。”
桃无舟耸肩:“我想了想,你现在把这东西放出去也行,自有无间狱的人来收它。”
“可你不是说外面的人——”
“反正吓一下也不会死。”
“……”
桃挚一口气梗在喉咙口,还没来得及吐出来,面前的恶灵突然用了极大的力道,一把冲破了她手下的印力。桃挚一个没站稳,连连后退几步,再反应过来时,她整个人已被浓烈的黑雾环在了中间。
桃无舟和她对视一眼,指了指天。
阴霾天,朝北向。
还能有比这更能滋养恶灵的吗。
桃挚一咬牙,余光瞥了眼身后的门。
只片刻的停顿,她终于苦着脸抬手,探向了头后。
一边的桃无舟还在环胸看戏,却在瞥到她动作时,猛地挺直背。
“慢着!”
可惜等他上前要拦的时候,桃挚已抽出别在发间的桃枝,在空中利落地拉出了一条直线。
下一刻,橙光骤跳,飓风缭乱她额前的头发,桃挚盯着那根燃起的枝条,耳边荡出震耳的低鸣。
压在她身上的恶灵猛地后仰,周身黑雾在风中剧烈波荡,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疯狂地将它往回拽去。
直到低鸣揉进风啸,满院覆压的黑影在刹那间散尽。
桃无舟手仍悬在半空,黑着脸看向桃挚。
枝条燃尽,化为白烟。
只余下天刚亮时的空荡无声。
桃挚装作察觉不到对方的情绪,指向正堂:“呃,它应该进锁灵瓶里去了,三师叔您要不去看看?”
桃无舟没说话,依旧黑着脸盯着面前的人。
诡异的寂静中,随着“咣啷”一声震天的巨响——两扇宅门像商量好了似的,脱臼一般重重地向后拍在了地上。
一同倒下的,还有直直贴在门上的桃挚。
所谓万事因果,皆有代价。
棺师有治灵震慑的本事,同样,也是要以钱为筹码的。
若是没钱?
好说,命不就用钱续的吗,拿命换啊。
每使一次术法便以自身命值做消耗,每消耗一次命值就够你养上个几天几夜,如果不幸命值消耗完了,那恭喜,下一个被送渡去投胎的就该是您了。
所以不怪桃无舟黑脸,他甚至想扒开桃挚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你是真嫌命太长了是吗?”桃无舟走到她身边。
“不至于,我又不是普通的棺师,”桃挚大喇喇地躺在门上,面朝天道,“就这个术法,我顶多在这里躺到晚上。”
说着,她顿了顿,“实在不行,不还有您把我扛回去嘛。”
“……”
桃无舟气得想揍人。
有的人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讨打的边缘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