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枝春
第二天一早,暖风和煦,天气晴好。没有病人,江蓠就靠在晒得暖呼呼的坐垫上懒散地打哈欠,昨夜心里乱七八糟的,半宿没睡好,今日实在困得有点懵。
真不敢相信,自己的婚事就这样定了吗?她与柳含章正经相识这才几日啊。
虽然他看起来很不错吧,很符合她对话本子里翩翩佳公子的想象。可是,一想到要成为他的妻子……那以后岂不是还要像其他夫妻一样……甚至还要生一堆孩子?
她苦恼地抹抹脸,一时有点接受不了。
但阿娘说,天下夫妻莫不如此,慢慢相处下去就会好的。
不能再想下去了!
她心烦意乱,决定去找点事做,比如制新药丸。
她记得双解苏香丸应当是几乎用完了还没来得及制,今日来瞧病的风寒居多,还是应当再备一些的好。
“橘皮6两,柴胡6两,葛根6两……”她嘴里一遍念叨着一边找,“咦?川穹、白芷、防风……这些怎么都没了?”
“爹!”她跑去找江父,“川穹、白芷这些常用的药材都没了,要不要再去买一点?”
“不必。”江父翻着手上的医书,头也不抬。江母在算医馆的账目。
“那好多方子都……”
江父打断她:“不会再采买药材了。”
“为什么?”
“我们要离开泽孟。”
“啊?为什么?什么时候?”
“我已联系了老友,待他回信为我们办好路引我们就去钦州。”
“为什么?”江蓠十分惊讶。
“泽孟于你而言已经不安全了。”
“因为那天赛场上的两支箭吗?我们行的端坐得正,别人与我无冤无仇的,为什么会害我?”江蓠终于问出了深埋内心已久的话。
“有些事情不让你知道反倒是对你的保护。”江父一副不容分说的样子,“阿杏乖。”
啊?这怎么不让她感到着急,爹娘昨晚突然就要她决定自己的婚事,今日要不是她说,甚至都不知道自家要举家搬迁去钦州。
“江决知道吗?”
“我让他今早向衙门递辞呈。”
合着全家就她一个人不知道。
她真的不明白。
两人的对话被两个“梁上君子”听得明明白白,其中一个捏着小竹笔记得飞快,另一个一边看着他记一边不时在一旁补充他漏记的内容。
这时门口来了人。
“老神仙在吗?”说话的嗓门洪亮,中气十足。
是钱仁的长随。
钱仁坐在两人抬的软轿上,虽然人有一点虚弱,但总体看起来恢复得还是不错的。
江父向他问好:“钱老板该在府上安心养病,怎的今日大驾光临?”
“哪里的话,老神仙和小菩萨的救命之恩重于山。那日是下人不懂事我脑袋又晕乎,今日好些了能爬起来,赶紧就过来谢您二人的恩情了。”钱仁招招手示意后面的人把几箱东西抬上来,“我知道,金银这些俗物您从来不收。知道您给穷苦人家看病向来不收诊金还免费赠药。正巧我自个儿就是做药材生意的,所以就以这些药材谢您的恩情吧。”
江父摆手推拒,不待他开口,钱仁又说:“您可别推辞,这也当做是我借您的手做好事行善积德嘛。”
江父想说的是自己马上就要举家搬迁,这么多药材送过来也是浪费。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又有人急急忙忙跑进医馆:“老神仙,您快救救俺哥吧!”
见他情急,江父也顾不得别的,立即跟着来人去看情况。
一个大汉扛着另一个喘吁吁地跑到医馆门口。
“怎么了?”江蓠问。
“俺哥上山被蛇给咬了!起先俺只听到他大叫一声,然后就看到他用棍子拼命打蛇,终于把蛇给打死,打完就晕过去了。”
她这才看到被扛着的大汉手里紧紧攥着一条长约七尺的细蛇,大头、扁身、绿背、蓝喉、灰尾……
不是什么剧毒的蛇。泽孟每年蛇伤的不少,再加上她这么些年常上山也见过不少,泽孟的蛇她都差不多能认个七七八八。
她松了一口气,与江父对视一眼,得到肯定答案。
这种蛇伤她自己处理就够了。
“把他放到长榻上吧。”江蓠指引着,“咬到何处了?”
“手、手臂上。”最先跑进医馆的那个卷起他的袖管,把伤口露出来给她看,深深的牙印窟窿在还滋滋流血。
看起来咬得不轻。
她又查了伤患的眼睛、舌苔、脉象,确定没有大碍。
“先止血。”江蓠把纱布递给伤患的弟弟,“按着。”
“俺、俺哥会、会不会有事啊?”他听话地按压住伤患的伤口,担忧得牙都在打颤。
“没什么大事。”江蓠淡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