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府
徐府,一位俊秀男子正立于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旁垂目作画,他低垂着眼睑沉浸其中,身形修长,着一身雪白的直襟长袍,布料垂顺,质感极佳,腰间束着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却只挂了块做工粗糙的墨玉,但墨玉表面光滑圆润,想来定是主人心爱之物。“父亲。”只见一个身着淡粉色长裙的少女向着这边走来,他应声抬头,“苒苒,你怎么来了,病可好些了?”少女垂下视线,乖巧应道:“劳父亲挂念,已然好多了,今日特来给父亲请安。”父女二人寒暄一番后,管家来报,说门口来了两个人想拜见徐大人,据说是有赵大人的把柄,徐淮然听罢,责问道:“来人不明身份,怎可轻易相信?”管家冷汗淋淋,忙道:“阿月姑娘说其中一个人是曾经救过小姐的义士,那先下……”徐怀然揉了揉眉心“罢了,你带他们二人来我书房。”
书房内,徐淮然看着这两个少年不由语塞,沈临渊道:“徐大人,我们知道您是位好官,可是仍有一些坏的官员在荼毒百姓,请大人为草民做主。”徐淮然笑道:“我虽为元都官员,但若是每个人一有了冤情就来求我,那我岂不是越俎代庖惹祸上身?”沈临渊不卑不亢,“大人,此时事关元都所有百姓,事关元都城的安定啊!”说罢,他举手过头顶,叩拜下去“草民请求大人彻查,元都府尹赵之安及属下勾结外族倒卖人口之罪!”徐淮然蓦的瞪大双眼,他从前只知道赵之安是个品德败坏小人,却不知这鼠辈竟然在背地里行这种勾当,他强压愤怒道:“勾结外族,倒卖人口其乃重罪,我如何相信你说的话?”沈临渊道:“草民没有证据,但元都外城的所有受害的百姓都能证明,他们的亲人被一个名叫李生的人掳走了,而李生目前看来就是赵之安的走狗。他们将拐来的流民买给外族,从中谋取私利。”徐淮然道:“既然如此,这一切往好听了说是你的推测,往不好听了说,那就是你的异想天开,空口白话污蔑朝廷命官,你又该当何罪?”在旁边一直未出声的王大力道:“大人,若我们有证据呢?”徐淮然单手拄着下巴,示意他接着说,而沈临渊却颇为惊讶,他们之前并未找到切实证据,不过是一些随时可能消失的受害者家属的指控,连这次徐府之行都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这徐大人能帮上忙最好,若不帮忙,左不过也不能害他们。但如今王大力的举动,让沈临渊第一次有了一种事情发展脱落掌控的感觉。“大人,”王大力接着说道“赵之安曾将我们去报官的消息告知李生,我们因此遭来了李生的报复,但当时没有让他们得逞,如今他们一定会再次采取行动。”王大力笔直的跪在徐淮然面前,双手抱拳道:“草民会想办法引起他们的注意,被他们带走……”,看到沈临渊复杂的神情,王大力蓦的顿了一下,旋即飞快的说道,“从而知悉李生的据点,到时还请大人派人暗中跟随,待找到据点后,搜集证据,将其一举拿下。”沈临渊从惊愕中缓过神来,他自然不肯王大力为此赌上性命,正要否决,却被徐大人的笑声打断,徐怀然笑道:“你既已舍命取义,本官又怎能辜负了你这一腔热血,既然如此,你放心,本官一定派人暗中跟随,希望你能有命活到我的人赶到。”王大力郑重抱拳,向前叩拜道:“多谢大人,草民还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大人应允。”徐怀然示意他继续说,“赵之安定然不会放过去报官的人,还请大人能保护他们。”徐怀然点头道:“这是自然,”旋即对立在一边的管家交代“你陪这位王公子走一趟,将人带回来,安置妥当。”王大力又是一拜,道:“多谢大人,那草民告退。”说罢,王大力转头向沈临渊眨眨眼睛,投去一个灿烂的微笑,龇牙咧嘴的做完“放心”的口型后才离开,这番动作自然逃不过徐淮然的眼睛,徐怀然朝沈临渊戏谑一笑,道:“你这兄弟还蛮仗义的。”沈临渊正色道:“大人,王大哥本与此事无关,实在不该这淌这趟浑水。”徐淮然摆手道:“这种话不必再说了,你还有更重要事情去做。”
王大力出了徐淮然书房,便见到了徐家大小姐徐苒,徐苒刚才在书房旁的凉亭等着,为着就是见他一面,“恩公,留步。”王大力双手抱拳恭敬道:“徐小姐,折煞草民了。”徐小姐急急道:“怎会?恩公大义,曾救我于水火,我却直至今日才向您道谢,这已是不合情理了。”王大力无奈垂眼道:“嗐,徐小姐不必放于心上。在下王大力,徐小姐还是以名字称呼。”徐苒轻笑道:“既如此,那我便唤你王大哥?那你王大哥你也不要叫我徐小姐了,叫我名字徐苒吧。”王大力礼貌一笑道:“徐小姐说笑了。”徐苒这才注意到王大力一旁的林管家,想来定是父亲交代了王大哥什么事情,自己却拉着他说话,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王大哥实在抱歉了,我改日再找你吧。”王大力礼貌道:“无妨,那在下告退了。”王大力走后,徐苒久久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少女的脸颊上飞来了几朵绯红,一双杏眸中闪烁着似喜悦似惆怅的波光,罢了绞着手帕逃也似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