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别瞎操心了，”温清许揪着她的辫子，将她重新拎回自己身边，“上河生产队就这么大点地方，我闭着眼睛都能摸过去。”

姜如真：“？”

吹牛不打草稿是吧，上河生产队是不大，但靠山啊，小路一条又一条，一个不小心就会走进死胡同。姜如真自认方向感不错，也摸索了很久才能勉强不迷路。

她倒要看看温清许能不能找对地方。

事实证明，他还真没吹牛。

温清许不止路熟，人也熟。姜如真眼睁睁看着路过的大叔大婶纷纷跟他打招呼，连大队长家八十九岁的爷爷都颤巍巍地冲他摇手，人都麻了。

“你究竟怎么认识那么多人的？”

姜如真匪夷所思的同时，又存了点学习的心思。

现在是1975年，距离恢复高考还有两年，这期间她都要呆在上河生产队。过去被剧情支配浑浑噩噩就算了，如今清醒过来怎么也要跟村里人打好关系。

毕竟远亲不如近邻嘛，有什么急事也能搭把手。

瞅着她眼睛溜圆、一幅准备偷师的小模样，温清许忍笑，沉吟了一下：“大概是……”他顿了顿，直到将她的胃口高高吊起，这才道，“天生人缘好吧。”

姜如真：“……”

她就多余问这一句！

因为住的人多，知青点的水缸特别大。别说女知青，男知青挑满也费劲，一般都要几个人轮流干。

姜如真这是落单了。

对于她一腔孤勇追求沈明言的行为，知青点的其他人虽然没说什么，心里却是隐隐看不起的。这年头可不讲究什么轰轰烈烈，大家都很含蓄，再喜欢也不会闹得人尽皆知，因此都不跟她来往。

温清许却干得轻轻松松，姜如真一锅水还没烧开，他已经搞定了所有活计，甚至还顺手帮她整理了一下杂物间。

看得姜如真目瞪口呆。

明明这个人看起来挺瘦的，怎么力气那么大！

“谢谢，”姜如真给他倒了杯水，诚恳道，“我请你吃饭吧。”

想了想，觉得自己现在那点东西有些拿不出手，又道：“下周二你有空吗？”

那是知青们每个月统一去县城采购的日子，正好可以趁机还了温清许这个人情。不管之前怎么样，这次他确实帮了她大忙。

要是靠她自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洗上这个澡呢。一整天身上都黏糊糊的，姜如真想想就觉得皮肤开始痒了。

温清许靠在门框上，长身玉立高挑挺拔，简陋的灶间仿佛都因为他的存在而变得亮堂起来。

“有是有，”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柳叶，状似不经意道，“就是你不避嫌了？”

之前为了让沈明言知道他在她心里的特殊，姜如真基本不跟其他男同志来往，尤其是温清许这个打小就认识的，更是避之唯恐不及。

他要是不说，姜如真都要忘记这个人了，乍然想起顿时皱了脸：“别提他，晦气！”

幸好她清醒得早，后面的脑残事还没干。要是死前才清醒过来，知道自己只是个工具人，一切行为都是被剧情控制、没有独立的思想，还不得活活气疯了。

温清许这个人情绪是很稳定的，天塌下来的大事都能微笑面对。此时听到姜如真的话，却结结实实愣住了。

他深深看着姜如真，第一次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好在姜如真没多想：“怎么了？”

温清许仔细观察她的每一丝表情，确定她刚刚那句话不是娇嗔，也不是傲娇，终于笑了。

“没，就是挺诧异。”诧异她对沈明言态度的改变。

“谁还没个糊涂的时候，”姜如真往灶里填了把柴火，借此掩饰脸上的表情，“我现在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了么？”

“行，怎么不行。”温清许搬了个小凳子坐到她旁边，唇角不受控制地翘起，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嗯，长大了，懂事了。”

他语调轻快，隐含调侃，像是哄孩子一般。姜如真忍不住有些脸热，抓起一根稻草挥过去，正要让他正经点，就听见他问道：“头上的伤怎么样了？”

姜如真动作一滞，这是她受伤后，第一个关心她的人。

“没事，”她低下头，用稻草有一下没一下地划拉着地面，“小伤而已。”

“得了，”温清许嗤了一声，从兜里掏出一管药膏，“在我面前逞什么能。”他看着姜如真，轻声道，“还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