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你二人先别高兴得太早。乡民们无知,才轻信妖魔之说。我虽不信,救下你二人一条小命,可来历不明是真。我且问你二人一句,看在老娘救命之恩的份上,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姜知白苦笑:“不是刻意隐瞒,我们二人醒来就在山上。或许,连如今天子是何人,朝代如何都一无所知,干干净净白纸一张。”
妇人拨了拨自己头上的金饰,仔仔细细看了一番两人的神色:“虽不可思议,但你二人神色不似作伪,就暂且信了。”
“喂,别给老娘哭丧着个脸,多少晦气。虽然这无根无源之人孤苦无依,但你二人若相互作陪,未尝不会和和顺顺?”
人间多少人感慨羁绊太深,恨不得自斩几刀,自我折磨,羡慕坦坦荡荡。而如若几乎没有牵绊,虽艰苦了些,却了无牵挂,活得自在。
她偏头看了看张勋,瘪嘴:“我可没说相互作陪的话。我还未见识过这里的锦绣山河,人情百态,只有亲自体验一番才知道。”
妇人爽朗大笑,别有深意地点点她:“小丫头,你还年轻漂亮,当然这么想了。”
张勋笑笑:“夫人就别逗她了,她年纪小,脸皮薄,不像我怎么打趣都不打紧。”
“就冲你俩这怪性子,老娘就给你们立足之地。”
站在姜知白与张勋面前的是:后明朝开国大将军李承之长女,十六岁独自行走西域十八国的流浪者,逃御赐之婚下嫁怂包的叛逆小姐,李缨。
她已生一缕白发。
小青村多了两个怪人。不过村民们没有人敢多说些什么,这可是受最有威望的员外夫人点名住下的,哪怕很多人暗暗觉得他们是妖怪。
但无论老人怎么暗搓搓地警告自己家小孩,无论怎么讲中华暗□□,都拦不住小孩子们喜欢围着姜知白和张勋。
张勋穿上了长长的麻布衣服,在孩童面前转了一圈,绘声绘色讲着三只小猪的故事。
“张勋,你这么穿可真像唱戏的。”
姜知白笑着向他身上扔了一块碎石子。
“……想听最后一只小猪干了什么吗?且看你张勋哥哥下次为你揭晓。”张勋说完结束语,收起了向员外夫人借的折扇,敲了敲姜知白的脑门。
“台上人讲故事,台下人砸场子。”
看着孩童们恋恋不舍地回到各自的屋舍里。一马平川的稻田在夕阳之中泛起层层波澜,在细细的炊烟里缺一块又多一块,像孩童裤脚上的泥点子。
“我们白吃白用李缨的,我总感觉良心不安。”
姜知白叹了一口气,看着有些趁着还没完全天黑都要抓紧做些农活的农民,啃了一口手中的馒头。
“那么走?来场流浪?”
张勋笑了笑,蹲下,很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就当再来一次旅行。”
姜知白站起身,歪了歪脑袋,“开玩笑!姐和你,不熟!”
确实不熟,高中毕业后几乎没怎么联系,大学天南海北的,偶尔出来吃顿饭,工作之后却是彻底有些失联了。
“你还和从前一模一样。”张勋失笑。
姜知白靠在门背上,静静地看着他在夕阳中远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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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夏是个纯粹的乡土社会,起码在地方是这样的,人的根在土里面。小青村的人住在里面十余年了,连惯例剥削都成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见了又各种埋怨的家中悍妇。
凡事都是有例外的,有那么些人就是没有根的。他们的灵魂飘在地表,一旦沉没就要失去些什么,是刚刚做好的叛逆发型,是梦中人的那包香囊。
不只是说的是姜知白和张劭两个苦命小年轻,更说的是那些从战场上下来的老兵。很小的时候就入伍,家人老的老病的病,所以无处可去。
说是老兵,其实也只有二十多到三十多不等。士卒只要活过一场战争,举过刀、砍过人,那就算老兵。
宋九这个老兵头头此刻坐在村头的大石墩上,望着天空发呆。
王员外正从外面回来,抹了把自己额头的汗,骂着赶马车的慢一点。
路过宋九,他停了下来皱了皱眉:“我不是给你分了地么,怎么不去忙活在这发呆。”
宋九见是员外,憨憨地傻笑,也不是很想理会。
姜知白刚好也路过,看见员外就挥手打了打招呼:“王员外,从外面回来啊,去干嘛了?”
王员外打了个哆嗦,嘟嘟囔囔不知道说什么坏话,匆匆离开了,退避三舍。
一个骑马的妇人一身红衣从后面疾驰而来,手拉缰绳,成功停下了高头白马。
员外夫人李缨看见姜知白向她打招呼,也模仿着挥了挥手,夸张地说道:“知白好啊!我们去看望县尉了。”
“咦,宋九,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说完从背后拿了一壶酒,丢给抑郁的思考者·宋。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