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愿
直到离开了有一段距离,她才稍稍缓了些过来。还没有完,俞冬又被推着去了正堂,她是小辈,自然走在后面,等她进去时候太福晋已经在正襟危坐了。
正殿装了灯,又点着造型好看的灯笼,灯笼糊着的纸颜色不一,配上里面的烛火,映出五颜六色的花来。
她看见有两名太监拿着绒绳站在两边,就像现代的保安站在红绒围栏后面一样。旁边串着白玉的门帘徐徐上卷,一班人钻了出来,俞冬又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啊,这是她那个哥哥。说了一堆话,大致意思就是过年好呗。
简而言之就是王爷拜年,拜完之后,那个白玉门帘里又钻出俩太监,拿着描的很细致的盒子,盒子看起来很贵重,俩人躬身前行,手里捧着的东西却高举过头顶,怪异的很,俞冬倒是觉得这清朝人平衡力真好,她去捧这玩意,肯定得摔个狗吃屎。
俩太监走到了太福晋旁边,一左一右的跪下,就跟个雕像一样不动了。跟着太福晋的老太监上前去掀盒盖,开盖的瞬间,彩蝶迫不及待地飞出来。配上府里精心雕砌的装潢,的确好看讨喜。
那老太监高呼:“太福晋年年吉庆,瓜瓞绵绵。”
俞冬心里琢磨,果然是富贵人家,连太监会的词都比她多。
可那些蝴蝶放出之后,不知道是太冷还是受到惊吓,一个个只去扑灯,被火火烧死也不怕。有个小太监心思活,伸手抓了几只放在太福晋面前的香瓜上,再喊上一嗓子:“您瓜瓞联绵。”
俞冬悄悄调整了一下坐姿——这个眼力见要是给她,她保准现在腰缠万贯了。
等到蝴蝶扑的差不多了。殿外又开始喊,接着是放鞭炮,给压岁钱,等着俞冬回自己小院时候,估计已经快后半夜了。
她累的眼睛都直了,头疼腰疼脚疼,要不是因为冻脚她都想把这个倒霉鞋扔了。
院里人不多,她看见了元池远远地站在院中等着,他面上带着少见的笑意,俞冬问他怎么不回去睡觉。元池一脸希冀地说来送过年礼物。他拉着俞冬到了一个角落里。
俞冬发现他右手不自然地弯着,左手轻轻捏着右手袖口。他喊俞冬来看,宽大的袖口里飞着几只漂亮的蝴蝶。
俞冬颇有些吃惊地看着他,元池冻得发抖,眼里却都是欢喜:“快呀,小格格,许个愿放飞吧,这三只最活泛了。新年要讨个彩头。”
此刻只有她俩两人,院里安安静静,俞冬看着欢腾的蝴蝶,突然鼻头一酸,她依次放飞了两只,只剩下最后一只时,元池拿出了一只圆圆的香瓜,最后那只蝴蝶突然改变了飞行,稳稳停在了那只香瓜上。
元池抬眼看着面前惊讶的俞冬,腿却缓缓地跪下,他举着那只香瓜说:“奴才祝小格格年年吉庆,瓜瓞绵绵。”
他说的磕磕绊绊,紧张羞涩。元池不认字,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这是每年说给太福晋的吉祥话。
他又掏出个造型精巧的扁圆盒来,是他出府办事时候去店里买的,说是新鲜东西,城里都流行。王府里不沾这些新东西,还是维持着以前的老规矩,格格们自然没见过这个。
“您瞧,老板说了是新到的,奴才排了好久的队呢,又香又润,格格必定也喜欢。”
可俞冬不是格格,她握着手里的老式铁皮雪花膏——街边两元店一大堆那种。
看着元池喜气洋洋的面孔,这笑容会传染一样,她也开心地笑了一下,可笑了一会儿她也笑不出来,这盒雪花膏让她感受到了元池的善意,以及被锁在了一个落后时代的悲凉。
一人一仆在小院的廊下站了许久,那只蝴蝶吸够了香瓜上薄薄的一层蜂蜜,还是飞走了。俞冬不肯回屋,站在廊下固执地看着那几只蝴蝶都飞出了王府的高墙,才一言不发的回了屋子。
可俞冬也知道,蝴蝶不该出现在这个时候,在这种天气里,活不久的。
元池摸黑回的住所,黑暗里却有人说话:“合着你费了半天劲,捉那几只蝴蝶就为了这个?”他身形一僵,杜怀玉自小就在王府里,负责府里大大小小的善后事务,原本是他一家独大,今年就莫名的新来了个太监。
因为元池来了,所以原本他自己就能拍板儿做主儿的事儿,现在不行了。自然,他能捞的油水就砍了半,
他怎么看元池怎么不痛快。其实杜怀玉也知道这是主管故意安排的,但他不敢骂主管,只敢和元池对着干。
现在他一眼就懂了元池的心思,阴阳怪气地絮叨:“早点断了念想吧,主子对你好点就不知道北啦?”
元池被他戳穿了心事,只是一言不发地上床睡觉,也不反驳。杜怀玉不留情面地继续骂:“还能肖想格格,明儿非找个法儿端了你不可”
他说到做到,有事没事就和元池对着干,可偏偏这个太监现在得了格格的欢心,还动不得了。杜怀玉心里烦的不行,打算找个由头把他赶出去。
太福晋就是大方,压岁钱给了一大笔,算上之前的攒下的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