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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雾愣在原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

两个水气球都破了，却跟想象中的破法都不一样。

孟雾手心中的水从指缝漏尽，破了的气球躺在掌心里，微小幅度晃动着。

水气球中的水接自自来水管，微凉的触感似乎刺到了孟雾，她倏地打了个寒战，眼睛直直地看向前方。

翟桦和宋裕卓呆在原地，翟桦手中的一个水气球不小心落地，随着“啪”的一小声，在她脚下绽开，宋裕卓瞪大了眼睛，满眼不可置信。

而这场意外的中心人物——狄野正低着头看自己的裤子。

他今天穿了一条深蓝色的运动裤，被水砸上的地方颜色变深，水痕蜿蜒，裤脚处都有三四滴深浅不一的圆。

“对不起，对不起……”孟雾喃喃说着，瘪了的气球随着她手垂下落到了地上，她往前走了两步，探出手又收回，摸自己的兜，又颓然把手放下。

纸，哪里有纸？

怎么办？我应该怎么办？

孟雾焦急而茫然，她脑海里有一个念头，要找什么东西把裤子擦干，却两手空空，手边什么都没有。

她的眼神很迷惘，从面前的人身上一一扫过，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裤边，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豆大的泪珠就这么掉了下来。

猝不及防的，突然的，孟雾就哭了出来。

“哎！同桌，你别哭啊，没事没事！”狄野一手拎着裤子的一点，另一只手上全是水气球，抬眼间看到孟雾哭了，他急忙又把手放下，又把水气球放在了地上，“就是裤子湿了，没事。”

“怪我怪我，不应该玩这个的，玩水有风险，做事需谨慎。”他试图插科打诨，但孟雾的泪水就如断线的珠子，无声的，从脸颊滑落，成串成线地流到下巴、脖子。

“对不起，对不起……”她仍旧在说这个词，说话间，哭泣也不再是无声的了。

狄野站正，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孟雾的哭泣由无声转为小声呜咽，她泪眼婆娑般的，似乎在看狄野，又似乎看透了狄野身后的树，看到远处的街道，看到她的家。

她哭出了声，慢慢地蹲下，将头埋起来，整个人只露出单薄的脊背，随着她的哭泣声，脊背一颤一颤，脆弱而无助。

很像一只被雨水浇淋打湿的蝴蝶。

自然的风暴是不可预估的，那些生活在热带雨林的蝴蝶曾经无数次地被雨水打湿，被阳光晒净。这种脆弱而美丽的生物，似乎能被任何一场风雨打倒，却在无数次的风雨中依然屹立。

渺小与脆弱，伟大与坚毅，自然界的一切都不能用简单的惯性去给与笃定的答案。

就像雾，消散与聚拢，刀无法砍春风，亦能砍雾？

“孟孟……”翟桦将手里的水气球也都放在了地上，这陡生的变故惊住了每一个人，她伸手就要去揽孟雾的肩膀，想让她别哭了，却看见狄野朝她摆了摆手。

“让她哭一会儿吧，给她点儿空间。”狄野捡起地上的水气球，想将这里留给孟雾和翟桦，自己和宋裕卓悄无声息的离开。

完全一个人待着也不行，有翟桦的陪伴肯定是最好的。

“翟桦，班主任找你！”不远处，一个人气喘吁吁地正跑过来，翟桦往前几步连忙迎上去。

再过来时，翟桦的脸色也不太好了：“我妈来了，现在在老班办公室，我得赶紧过去。”

明明昨天已经说好，翟桦也保证下次考试一定会进年级前十，但是她母亲却在这个时间出现在了班主任的办公室。

“我看着孟雾，你们先走吧。”狄野把手里的水气球全塞到宋裕卓的手里，“没事，你赶紧去吧。”

现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让宋裕卓看着肯定是不行的。

翟桦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宋裕卓去处理剩下的水气球，狄野叹气，看向地上仍旧在埋头痛哭的孟雾。

狄野直接坐在了地上，伸手戳了戳孟雾的肩膀：“同桌，去那里坐着哭吧。”

哭泣的人没有说话，狄野看着她的头顶，语气一贯的不羁洒脱：“蹲着哭太累了，而且闷着脑袋小心缺氧。”

孟雾依旧不说话，但是哭声断断续续小了很多。

“你砸了我一裤子水气球，气消了可以跟我说话了吧。”狄野很有耐心地看着孟雾的头顶，第一时间就发现面前的这个脑袋慢慢抬了起来。

脸不知道是哭的还是憋的，红红的，眼睛也是红的，额前的几缕发丝沾在了脸上，更加显得目光盈盈。

“走吧，坐着哭去。”狄野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他扶着孟雾的胳膊把人也搀了起来，单手插兜，往前面石头垒成的一处小台子走去。

孟雾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她脑子哭的昏涨，不知道因为狄野话里的什么而动心，跟着他来到小台子，学着他的样子坐下。

“好了，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