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津月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映入眼帘的是极高的屋顶，粗实的横梁交织在上，边角有精致的祥瑞木雕，透出一丝阴冷森然，看样子是在一间厅堂内。

紧接着她发现自己睡在地上，身上很干爽，也没有溺水的不适感。

津月长吁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这又好又坏的运气，最后只能万分庆幸：她又活下来了。

起身四顾，看看自己的救命恩人是否也在附近。

于是津月看到了，芦苇荡的黑衣姑娘正静静坐在一旁的地上，煞白一张脸盯着自己，身后的高台垒着层层叠叠的牌位。

津月一时判断不出她现在的窒息感是被这“牌位山”压迫的，还是被这姑娘吓的。

不管怎样先默念几遍她是修行之人，津月终于冷静下来，勉强没有失态。

救她的可能是眼前这个少女，津月懊恼自己的疏忽，她一个修仙之人，竟然没发觉身边有人/灵物，于是津月询问：“姑娘，是你救了我吗？”

高台上的烛火微幽，照亮着高台下黑衣少女似玉的面庞和纤薄一片的身板。

如果真是这个姑娘救的，这让津月很难相信眼前姑娘是个凡人。

瘦弱得仿佛一用力就会捏碎的手腕，黑色大袖衫下被腰带掐得极细的腰肢，不至于形销骨立，但也比已经很瘦的津月要瘦一圈，怎么可能有能力将她从水里捞出来。

但就是这么神奇，少女点头了，还特地说明了她是人不是鬼。

少女说她叫小澍，是她将津月从水里救出来，这个祠堂是月升村的祠堂，她不知道该将津月安置在何处，就带来了祠堂。

女孩一开口说话，祠堂里的空气都不滞涩了，津月心里的恐惧感减轻许多，连带着觉得牌位都顺眼不少。

但现在还是得先找到戚槿，小槿这会儿应该急死了。津月摸摸自己的储物袋没找到传音石，想起来当时采灵石为了方便联系把传音石拿出来了，现在可能和燃水鉴一起掉在了洛河底。

她连忙询问小澍：“小澍，可否带路送我回洛河边，我的同伴可能在找我。”

小澍点点头道：“好啊，你跟我来。”

津月跟着小澍走出祠堂，这个村里的祠堂修得相当气派，飞檐斗拱不说，还是二进式的院子，透过檐角下的灯笼，隐约可见檐下立柱上盘旋的木雕龙，不愧是世代信仰龙神的月升村。

其实如果在白天，津月就会更深刻明白月升村对龙神的崇拜：厅堂内烛火未照到的墙面壁画是龙，屋顶的檐兽脊兽是龙，院子里有大小不一的龙雕像，祠堂牌匾边缘画着游龙。

夜色已深，小澍提来两盏灯笼，和津月一人一盏，津月想起她落在水里的燃水鉴，回去得让连溪川再给她做一个。

一路上津月追问小澍是如何救她的，小澍避而不答只说有自己的办法。

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询问和感谢下，津月还未到河边，已经看到前方有帮人正举着火把叫着津月的名字，津月大声应答，戚槿听到津月的声音，从人群里跑出来迎向津月。

戚槿举着火把细细瞧了一圈津月，拿出传音石给辛其澈传递消息，说人已经找到了。

传音石一亮一亮，是辛其澈的回话：“人若无事，便早些回客栈。”

戚槿狠狠嘁了一身，收起传音石，看到津月安然无恙便问：“阿月，是哪位恩人救了你？”

“咦，你没看到吗？就这个姑娘啊，她叫小……”

津月身边已空空，头皮炸开，她问戚槿看到她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两盏灯笼，戚槿摇头否认。

此时身后人也跟来了，领头的中年男子身着素衣襕衫，看上去约莫四十来岁。

戚槿介绍说这是村长，他们分头寻找，她跟着村长这一拨。

津月拱手作揖，对村长的帮助表示感谢。

村长立马回礼道：“津月仙人没事就好，栖云宗助我月升村良多，本就无以回报，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津月头一回被人以“仙人”之称友好相待，脸颊一热，知道这是占了师兄师姐们的便宜，摇头道：“不是仙人，我哪里是仙人。”又问村长：“村长知道小澍吗？她是月升村的人吗？是她救了我，还没好好谢她，人就不见了。”

听到“小澍”一词，村民们纷纷看向村长，火光下村长眉毛高高扬起，他道：“哦，小澍啊，仙人是在何处见到她的。”

“就在你们村的祠堂，没想到这细骨伶仃的姑娘好有本事，将我救起带到了祠堂。”

村长回道：“小澍是孤女，住在祠堂的耳房里，她水性一直很好，经常会救助溺水的过客行人。”

津月、戚槿齐齐感叹：“真是好善良的姑娘。”

村长笑笑应和，然后询问：“那两位仙人晚上住哪里，村里有间空置的民宅可以安置一晚。”

津月：“不了不了，辛师兄他们在客栈等我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