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儿不解事

“睡醒了口渴，自己下榻来找水喝了？”明帝顺着儿子的话轻声询问。

“嗯。”长乐点了点头。

明帝思量了下，接着问道：“那是谁陪你睡觉的？”

“父后，还有哥哥。”

“哪个哥哥？”

长乐摇头，声音拖得长长的：“儿臣不知道。”

明帝听了便没有再问，既然安澜之前有哄睡，那应该不是和顾琼起了什么冲突，只是不知道安澜安排得是哪个侍儿，这么不尽心，皇子一睡着，他就自己跑了。

明帝正在感叹，便见安澜身边的侍儿梦儿从殿门外咯咯蹬蹬地跑了进来，长乐一看见梦儿就糯糯地喊“哥哥”，梦儿惊得眉毛扬成了一字：“长乐小祖宗，你醒啦？你怎么自己走出来啦？哎哟，圣上，奴才见过圣上。”

明帝挥挥手，发问道：“怎么回事啊？”

梦儿扑腾一声跪到地上：“奴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知道长乐皇子是嘉君主子抱过来的，中午在这边用得午膳，下午也一直在这边玩，天黑前，皇后主子派宏儿哥哥去了趟琳琅殿，好像是怡卿主子还没回来，皇后主子就留皇子用了晚膳，又吩咐奴才照看皇子，刚才有人找奴才，奴才看皇子睡得香就出去了一趟，奴才该死。”

明帝见这梦儿所说与她猜测得差不多，没什么更有用的信息，便抬抬手道：“起来吧，去请皇后过来。”

安澜很快地就来了，明帝把长乐放到坐榻上，蹙着眉问安澜道：“怎么回事？长乐一天都在你殿里，琼儿不在宫中也就罢了，他那个乳父都不来寻他的么？”

安澜也很恼火，顾琼没跟他说一声就把长乐的乳父打发出去了，又没有立刻给长乐补添乳父，导致这孩子成了没人管的状态，这在明帝看来，就是他这个做嫡父的失职。但他自上回和顾琼共经劫难，已经把顾琼视作闺中密友了，当下便替顾琼包涵道：“长乐的乳父家里有事情，昨个儿请假回家去了，今个儿小琼出门的时候委托了小云照顾长乐，这会子小云、小恺、小玉、小从都去参加叶家的喜宴了。”

明帝直觉这事不是这么简单，但安澜既这么说，便是有意隐瞒她，她若是刨根究底的问，就显得不信任他了。

当下她长臂一伸，把安澜框在怀中，轻声道：“让人再过去瞧瞧，若是琼儿回来了，就把长乐给他送过去。”

安澜温顺地答道：“臣侍这就去安排。”

然而还没等他迈步，长乐就在一旁喊道：“乐乐不要回去。”

明帝敏锐地觉出儿子这话有问题，她放开安澜，摸摸儿子的小脑瓜，和颜悦色地询问道：“乐乐为啥不想回去啊？回去有什么不好么？”

安澜听明帝这么问，知道明帝已经起了疑窦，连忙笑着拦截道：“这孩子平日里难得见母皇一面，眼下见着了，当然舍不得了。”

明帝根本不信，却也不想驳斥安澜，只噙着笑看着他，安澜见状便想再说两句别的，把这事给岔过去，哪知长乐接话道：“父君不让乐乐吃饭，乐乐不要回去。”

安澜一抚心口，哭笑不得地看看长乐，暗道这孩子真是个坑父君的娃。

“究竟怎么回事？”明帝挑挑眉毛，拉过自家皇后的胳膊，心平气和地问道。以她对自家皇后的了解，安澜必定是知道了什么，不然方才不会出语拦截。

这还能瞒得住么？安澜把这两日自己听到的，今个儿让宏儿去探查到的，都给明帝讲了一遍。明帝听完就皱了眉：“长乐什么都不会，是该好生教导，但琼儿对孩子这么严厉怎么行？朕回头得好好说说他。”

安澜也觉得顾琼的做法有些过激了，他赞同地点头，却又恐明帝冲顾琼发火，温言劝道：“陛下跟小琼好声好气地说，别冲他发脾气，儿子没有长进，他心里头本就着急了，陛下再责备他，他心里就更难受了。”

明帝吐了口气道：“朕知道的。”

一句话没说完，便听得院门口有侍儿奏报道：“贵君主子、敏君主子、果君主子、嘉君主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