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辚辚
明帝一开始还想在薛恺悦跟前打马虎眼,但是薛恺悦单刀直入,根本不容她含糊其辞,“陛下,您就告诉臣侍发生了什么事吧,别管大事小事,陛下亲口告诉臣侍,臣侍就不担心了,陛下不讲,臣侍心里头不踏实,怕是连觉也睡不好了。”
他说着话瞟了一眼自己已经耸成小圆瓜的肚子,威胁之意不言自明。
明帝见这架势便知道,若是不讲清楚,这人怕是不会与自己干休了,她伸出手来覆在人圆圆的肚子上,先紧张兮兮地说上一句,“宝贝你答应朕,不管怎样都不要激动,持盈再有两个月才出生,你千万千万别让他提前出来同朕见面。”
薛恺悦用那双纯真如小鹿的眼睛横了她一眼,“陛下好啰嗦,臣侍不生气就是了。”
明帝仍旧不大放心,冲着外面喊道:“露儿去太医院请秦梦菲过来一趟。”
还是让秦梦菲在外面候着,万一有什么事,来得及救援。
薛恺悦看她这架势,不由得笑了一下,冲外面喊了一声,“露儿不必去了,本宫好得很,不用去吓唬秦太医了。”
他说完,用十分沉稳的声音问明帝道:“臣侍没这么娇贵,陛下该说只管说吧。”
明帝见状,暗道自己是关心则乱,悦儿当年统领千军万马的人,哪里连这点事都经不住?她用极简单的话把杜公子的事讲了下,怕薛恺悦烦恼,她只说了让吴欢和男子军暂时休假三个月的事,没有提不准韩凝等人出城的事。
然而即便是这样,薛恺悦也不乐意了,薛恺悦一挑英武的剑眉,毫不客气地批评明帝道:“一个杜公子投敌,陛下就让全体男子军停差休假,陛下对男子军也太不信任了些吧?当年柳青青和楚霄高美兰她们几个投靠玄武,臣侍可没听说柳相和楚尚书她们因为女妹投敌,就全都休假在家了。”
明帝连忙解释,“悦儿不要激动,朕只是想让男子军暂时休整一下,没有别的意思。”
薛恺悦哪里信她?给了她个冷飕飕的眼刀,十分坦率地对她言道:“陛下没有别的意思,就不会让他们休假了。臣侍知道,有那个男子国在东北境恶心陛下,陛下心里头对男子军难以全然信任。上回吴欢被人弹劾,臣侍就有些担心陛下早晚会动解散男子军的念头。”
明帝不好再否认了,但她更怕薛恺悦激动,用另一只空着的手去握薛恺悦骨节分明的手指,用安抚的语气喊他,“悦儿。”
薛恺悦见状,知道明帝是担心他动了胎气,他比明帝更在意这个孩子,哪里能够任由自己动胎气呢?他深呼吸了两下,又缓缓地吐了口气,把自己的心情尽量平静下来,而后用和缓了一点的语气继续言道:“陛下,就算你最后把男子军解散了,臣侍今个儿也要替他们说句公道话。不管是女子还是男子,都有贤与不肖,男子军中的绝大部分,都是忠诚勇敢又不争不抢的好男儿,陛下不能因为男子军中出了杜公子这一粒老鼠屎,就否定了整锅汤。”
他说到这里,侧过身来,双眸炯炯有神,看着明帝的眼睛道:“东北境有个男子国,确实增人疑虑,可是再怎么让人疑虑,臣侍仍旧希望陛下能够多信任他们一点。臣侍无法向陛下证明,可是臣侍知道,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都是像臣侍一样忠于朝廷忠于陛下的,陛下凭空怀疑他们,臣侍替他们感到冤枉!”
明帝暗暗叹了口气,出了杜公子的事,她确实不能够再像之前那样全然信任男子军了。可是她也不想驳斥薛恺悦,薛恺悦已经把男子军同他自己连在一起说了,她再说别的,只会让薛恺悦多想。她看着他那双盛满了真诚和忠勇的眼睛,很是认真地向他保证,“朕知道男子军是悦儿的心血,朕不会轻易解散他们的。”
薛恺悦听她这么说,心里头略微舒服了些,她这几天都没过来,他想同她说两句私房话,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在一边一直乖乖坐着的董云飞见他们俩终于说完正事了,想要玩木牌的心思立刻就按捺不住了。董云飞用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请求道:“今个儿总算不用让皎儿凑搭子了,哥,咱们玩一会儿吧?”
薛恺悦见他这么说,哪里舍得不同意?而况他自己也嫌弃皎儿牌技太差,每回都不能够让他和董云飞玩得畅快。
明帝本来就是过来安慰薛恺悦的,今个儿又没什么紧急政事,她当然愿意在这里陪他玩木牌,一来让他心头畅快些,别把方才她的话往心里搁,二来她这几天被男子国的事弄得心情不佳,乐得同他们一道消遣。
三个人带上跳儿,直玩到该用晚膳的时候方才停了下来。明帝因为这几天都没过来,索性留下用晚膳。安澜却早已料到她今个儿要留下用膳的,早早地就让人传话给御膳房,给薛恺悦这边加了好几道贵重的菜。
原本这几天董云飞考虑到天寒地冻,此处离御膳房比较远,侍儿们去御膳房拿食盒回来比较辛苦,就跟御膳房讲,每次只送薛恺悦的份例,他的份例,只送一道主菜,其余皆不用送。今个儿安澜吩咐之后,御膳房整整送了十二道菜,比平时多了好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