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儿女

二月初二，明帝仍旧是一下了朝就在薛恺悦住的侧殿呆着，全然没有往后宫踏足的意思。安澜忍不住了，在初三这天上午抱着应辰过去找她。守门的护卫一瞧是皇后，立刻就放了行。

安澜到达侧殿的时候，明帝正抱着持盈乐呵。持盈这几天已经习惯明帝抱了，在她手上不哭也不闹。

“这眉眼像朕呢，嘴巴像悦儿，像悦儿好，悦儿的唇形比朕的好看。”明帝欢欢喜喜地指给薛恺悦看，指完了又夸小娃乖得很，“在肚子里的时候瞧着像是个有脾气的，生出来就见天笑，乖得朕哟，心都要化了。”

薛恺悦毫不留面子地揭破她这盲目的夸奖：“陛下你可真是，他才几天？哪里就会笑了，不过是傻乎乎地咧嘴罢了。”

明帝全然听不得薛恺悦这么说自己的宝贝儿子，护短得厉害，“悦儿你不能这么说盈儿，盈儿哪里傻了，盈儿聪明得很，什么话都懂的，盈儿是全姚天最聪明的男小娃。”

薛恺悦无奈地撇撇嘴，闭上眼睛不再去看她，心中暗道这也就是持盈是他亲生的，这要是换个人，听见这话，还不得吃味啊？她的女儿儿子这么多，哪一个是笨的？

明帝看薛恺悦不理会自己了，也不生气，抱着持盈自言自语，“盈儿乖，盈儿是母皇的小宝贝，母皇好爱盈儿的，母皇要给盈儿全姚天最好的。”

安澜听见的就是这最后一句话，侍儿们把内室的帘子挑开，安澜还没迈步，就下意识地看向了明帝手上抱着的小娃。小娃极小，裹在锦缎小包被中，粉嘟嘟的小脸上带着无意识的笑，似乎很享受母皇的怀抱。

明帝抱娃的水平也有见长，不仅可以平平地抱，还能够单臂用力，左右摆动。专心致志的架势，连他进来都没有瞧见。

“臣侍见过陛下。”天子没瞧见他，他也得见礼啊，只是他手上也抱着四公主应辰呢，屈膝行礼没那么容易，他索性也不行，只口头上说说，表示个意思。

明帝听见声音，知道是自家皇后来了，越发兴头，她既不转身又不抬眸，就那么指着持盈对安澜道：“澜儿你瞧盈儿多乖，才这么点大，就会冲朕笑了，你瞧他笑得多甜啊。”

安澜是知道十几天小娃不大可能会笑的，见明帝已经欢喜小儿子欢喜到连常识都不管了，多少有些不开心，敷衍地点点头：“的确很乖。”

明帝没听见安澜对持盈笑得甜有什么评议，不大满足，但她也没生气，她以为安澜是没瞧明白才不跟着她夸奖持盈的，便想要再强调一下小持盈的天资聪明，她冲着持盈道：“盈儿乖，你父后来看你了，快对父后笑一个。”

小持盈哪里会有什么反应，他毕竟才出生十三天。

然而持盈没反应，有人开口了，“父父，父父，母皇，母皇。”应辰瞧见了明帝，立马从安澜胳膊上站了起来，很是欢喜地向明帝方向耸身，那意思是跟安澜讲她瞧见母皇了，想要母皇抱。

明帝听见应辰的声音，这才回过身来，一眼瞧见应辰在安澜怀里，安澜俊美无俦的额头上因为抱应辰起了一层薄薄的汗，明帝立刻就皱了眉，“澜儿你也太惯孩子了，应儿都多大了，你还抱着她！你放她下来，让她自己走路。”

明帝说这话的意思有两个，一是应辰是个公主，不宜过于娇惯。姚天各地虽是以女子为尊，但有见识的家主也都知道女儿早晚得承继家业撑门壮户，因而对女儿疼爱归疼爱，却并不是无休止地娇惯。明帝亦是如此，公主在她心里将来就算是既不继承帝位，也不在朝中做事，那也是一家之主，得养活夫郎女儿，管理府邸奴仆，一大家子的事都得扛着，该有的才具得有。

二是她心疼安澜。她家澜儿，自己的儿子都不怎么抱，当初养奕辰的时候，奕辰很懂事，从没说非要父后抱着不可，怎得现在这小女儿就得天天抱着？若是安澜身强体壮也就罢了，安澜现在也不是二十岁的年龄了，每日里宫务那么多，累坏了可怎么办？

明帝这心思并没有什么不对，奈何她现在单臂抱着小持盈，脸上的宠溺慈爱还没能完全收起来，这话听在安澜耳朵里，就是她有了小儿子，不疼小女儿了。

安澜生气地看着明帝，怼她道：“臣侍娇惯孩子，那还不是同陛下学的？陛下有了小儿子，连后宫都不进了，臣侍同陛下比，那可差远了！”

嘿，明帝不乐意了，她并不觉得自己这做法是在娇惯小儿子，更何况，安澜一来就怼她，好像是专程跑过来同她吵架的，她不悦地问道：“澜儿你过来见朕，是有什么事吗？”

这话也是个就事论事的问话，这在以往安澜也不会觉得刺耳，眼下听着却是明帝只想与他有事说事，安澜心里头越发不高兴，反问明帝道：“陛下的意思，臣侍没什么事，就不能来了？也是，陛下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小持盈了，别的人别的事，哪里配来烦陛下？”

安澜气愤之下，语气也不怎么好，尤其他手上抱着应辰从麟趾殿走到这里来，腿都有些酸了，明帝却连赐坐都给忘了，疲乏加上怒火，让他说起话来比以往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