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落南枝(一)
“嘶……我……这是怎么了……”
“阿姐!阿姐你终于醒了!”
谢清越被男孩一把抱住,不由得一愣,随即温温一笑,揉揉他的小脑袋:“好啦,多大点事,你看,我不是醒了嘛。”话音刚落,谢清越一把将他推开,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多大的人了,还要求抱抱。男子汉大丈夫,父亲教育的话,家训的箴言都忘了吗?”
谢清允被她这出变脸给吓着了,心想那个母夜叉阿姐又回来了。又转念一想到方才失态的表现,不由得脸红垂下头:“我……我这不是担心你嘛……阿姐,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呀……从来都是你叫我起床呢,今天颠倒过来我还有点不习惯……”
谢清越见弟弟一副小心翼翼做贼讨好的模样,反倒是被气笑了:“不要用这种讨好语气说话!我们谢氏儿女,从来不会向压迫低头屈服!不过……”
想起方才梦中那些事,谢清越不禁神色恍惚。那场梦太过真实,里面的所有事情都像是她亲身经历过。而梦里那个人,竟是,她自己。
奇怪,为什么她会参与别人的人生呢?又或许,是她,来到了这里。
“阿姐,”见谢清越没有反应,谢清允悄咪咪抬起了小脑袋,“爹爹要回来了,听说……他好会带回两个孩子,一个和阿姐你们差不多大,另一个……才不过始龀之年……”
“合着爹爹是想开幼儿园呢。”
“阿姐,幼儿园是个啥东西啊?”
对哈,幼儿园是啥?谢清越自己也愣住了,好像是记忆里的词汇。“这个,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在哪里听说过,应该就是小孩子上学堂的地方吧。”
“可是我们都这么大了……”
正说着,忽闻外面一阵河东狮吼:“谢清允!快点带着你姐来用晨饭了!再不来你俩就等着饿一早上的肚子吧!”
谢清允吐吐舌:“知道啦!马上来!”转身又向谢清越:“阿姐,河东狮催命了。”
“嗯,我知道。等我梳洗完就来,给清皖姐说一声,让她与清岷弟久等了。还有,不要乱叫姐姐外号!”
匆匆洗漱梳妆完毕赶到正厅,见圆桌上人都已经到了,谢清越不好意思地微微一笑,向坐在空位边板着脸的青衣少女点头道:“皖阿姐,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无妨,下次注意,不要让大家久等。”
谢清越向另两位少年点头致意,随即坐在了谢清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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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罢,谢清皖吩咐:“清岷清允,按照轮班,今日是你们二人负责碗筷清洗,你们各自分工,要求不必再让我多说了。南枝,你跟我来。”
“皖阿姐,怎么啦?”谢清越跟在谢清皖身后,“是爹爹要回来的事么?”
谢清皖皱眉:“清允那小子,给你说了多少?”
“就……他就和我说爹爹要回来了,并且还会带两个孩子……我……”
“南枝,你不用担心什么。叔父是会带两个孩子回来,只是具体身份我也不知。听说是他先前旧部某个将领的遗孤,叔父与那位将领交情甚笃,将领先前临终托孤于叔父,叔父便收其二子待其如己出。只怕……不会是你想的那样……”
“嗯,皖阿姐,我自是相信爹爹的。”
“这件事都不算最重要的,另一件才是现今大事。或许清允那小子也没和你提,可能他也有顾虑罢。”谢清皖顿了顿,“叔父此番回来,便是要安排诸项事宜,我们也要去到江淮了。”
“要去江淮?为什么呢……不,我也不是别的意思,虽然这里才是我们的家,但国为家之本,国迁家必迁,只是爹爹这些年带我们隐居山林谢氏老宅,顺朝将京华占领后多少次求爹爹出山,爹爹也未曾应过。但当年许是他有什么顾虑,也不愿与王庭一道衣冠南渡。只是近两年来才开始频频外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么?而如今又要带我们迁至江淮……我还是有些不懂。”
“许是叔父早年的顾忌已经想通了罢……不论怎样说,我们都还是大宸的人。无论境况如何在变,叔父和爹爹……也永远会是大宸的将领,大宸的臣子,大宸的百姓……而我们……”
谢清皖顿了一下,随即笑起来:“罢了,这些事便不提了。三日前叔父寄家信回来,说是最迟五日内便能到达,想必明后二日,我们便能见到他们了。”
“嗯,回来就好。”
“行,那我便先走了。那俩小子只怕是没人看着就要搞出些什么幺蛾子,我得去看看。旁的事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我明白的。但阿姐你……”
“这么多年,早该淡然了。我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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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院路上,谢清越一路思索,许是迁至江淮一事也给皖阿姐带来不良影响吧,看她精神气也不怎么好。当年皖阿姐的爹爹,也是自己的亲伯父,正是在康宁之乱第一次战役中护驾时不幸身亡,最终也只同战士一道,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