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落南枝(一)
遗骨也找不清,得了个“忠勇”的封号。那年阿姐不过十岁大小,还有个始龀的弟弟,伯母去的早,至亲的爹爹也客死异乡,心情……是自己不能言喻的。那么个小姑娘,哭着想要将父亲遗骨带回,但她的叔父为了保证她姐弟二人的安全,怎么也不愿让她去冒险。后来伯父的遗骨被一同带至江淮埋葬。阿姐痛恨软弱无能的王庭,江淮亦成了她既想去到却有厌恶的地方。多年情绪积攒,早已成了阿姐心底的噩梦。
真的,会这么轻易淡然么?
“嘶……”脑中突然一紧,不知为何,近些日来总是头疼病发作,漫长疼痛之后便会多出许多记忆,似乎是自己的,但,她从来没有经历过那样的人生啊……
梦里的她,好像是一个叫“京平大学”的历史考古系硕士研究生,年二十四,即将迎来第二十五个年华,极力完成硕士毕业论文工作。研究方向好像正是她这个朝代的人,名字好像是……
又是一阵头疼,但疼痛之后却再也没留下任何记忆。那个人,是谁呢……
“罢了,不要再想这些了……今个有空,把先前要送给皖阿姐的香囊给绣完吧……唔……感觉好久没动过女红了,好像有些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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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觉间过了多久,只是听到房外谢清皖催促声,闻讯赶过正厅时,见桌前三人板着脸,一言不发。
感觉……出大事了……
好像,是自己忘记了什么事……
谢清越猛地想起今日做晚饭是归自己的份,支支吾吾道:“内个……三位……今天真的不好意思……”
桌前谢清岷低头不做声,谢清允气鼓鼓,谢清皖抿唇锁眉。氛围……不太妙。
“内个……这样吧,今晚饭后小点我来负责,饭后刷碗也是我来,接下来三日内早餐我包了……如何……”
谢清越讨好似的向三人点头,旋身坐到谢清皖身边的空位,笑笑:“皖阿姐,今天麻烦咯,辛苦啦。”
“饭后小点不必了,习武之人晚间不食甜点,”像是看见了谢清允撇了撇嘴,“要不张一身赘肉如何练武?不得馋嘴,其他条件可以,坐下吃饭吧。”
“感谢阿姐不计较之恩!阿姐最好了!”
“好好吃饭!等下晚间一起加训!”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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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嘴上话是这么说,但毕竟大家都还是孩子,晚训后满身疲惫,说不想来些零嘴啥的是假。正是孟春三月,阳春大好之时,谢清越一早便收集好带露桃花,趁着晚饭后各自休息时间做了些桃花栗子酥。完成一切工作后回房换上暗红梅色练功服,将头发挽成马尾,拿起娘亲留下的暗香梅花扇,快步走向庭院。
谢清皖已经在院中等了。少女一袭绣竹青衣,马尾髻上插着一柄青竹玉簪,手抱机关长箫,衣袂飒飒,竹韵深深。
“皖阿姐!”
“叫什么?”
谢清越嘻嘻一笑:“师父!”
话音刚落,见另二人也已到场,但他俩姗姗来迟的作风很令谢清皖不爽。“行了,今天晚训第一个任务,准备活动做完之后不用任何武器,就你俩打一场了。南枝给你们准备了惊喜,输了的,就别要了。”
果不其然二人脸色变了,尤其谢清允,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师父啊,我连我阿姐都打不过,更不要提清岷哥了啊喂,我不被他摁在地上摩擦都不错了!”
“你这话……说得我好像很差似的……”
“还未开始心里就在打退堂鼓,那你真上战场后看到敌人个个骁勇善战你是不是就要临阵弃帅脱逃了?我们谢氏儿女,不得为威武所屈服!态度不良,等会跑圈加两轮!”
谢清允还没出口的抱怨被堵在了喉咙里。
“他估计这会子在心里骂你河东狮呢。”谢清越向谢清皖低低笑道:“不过允儿是个好孩子,心思倒也不坏,就是孩子比较喜欢耍赖罢了。”
“那是自然,我还觉岷儿闷闷的性子不好呢。只不过还是得磨磨他们的锐气,古之成大事者,哪一个不是谦逊内敛的?不要太过张扬自以为是,还能在任何环境下都过得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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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训之后,各自回房。
不出所料,谢清允果真被谢清岷摁在地上摩擦,不过小伙子有气节,任凭清岷怎样一次次将他打倒在地,他都没有将眼泪珠子掉出来。后来为了犒劳二位勇士,还是让他们把桃花栗子酥分了。”
“不错南枝,糕点是越做越好了,武艺也是越来越高超了,我都要比不过咯。”
“皖阿姐谬赞了。”
今夜正是月圆之夜,清光皎皎,如水泻地。静谧的安宁却被一道黑影所打破,影子如飓风般掠过窗边,谢清越自觉不对,不待多想便顺上梅花扇,翻身跃出窗外。
“谁?是谁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