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燕小记（7）

“二位公子，老夫与二位公子素昧平生，却挺身相助，老夫实在是感激不尽呀。”被搭救的老人家颤抖地站起，跌跌撞撞地走向汐嫣和白衣男子：“不知二位公子如何称呼？”

“老人家，举手之劳，不必在意。”汐嫣忙上前搀扶：“我叫公孙……哦，我姓孙。”忽而想起飞燕教导过，不可轻易暴露身份，汐嫣又生生将话咽了回去，再瞥瞥身旁目若星辰却面如冰霜的男子：“你呢？老人家问你呢，还不自报家门？”

白衣男子勾勾嘴角：“老人家，不必多礼，天色已晚，快带女儿回家吧。”

“谢谢孙公子，谢谢公子。”白发老人拱手作揖后，带着女儿悄然离去了。

“哼，还真是自大。仗着自己有两下子功夫，便目中无人。”汐嫣想着，轻瞥一眼身旁的人，背手走回了酒馆内。

刚才热腾腾的东坡肉已散了热气，汐嫣盯着饭食，忽感饥肠辘辘。刚刚只顾着仗义相助了，都忘了整整一天都未尽食。

“大小……大公子！”周天悠悠走近，坐了下来：“刚才那人是谁？身手不错，长的也俊朗，是公子你的故交吗？”

“不是的，不认识。”汐嫣托腮：“身手是不错，就是狂妄自大了些。不管他，咱们开吃。”

刚拿起筷子，却听身旁响起一个低沉暗哑的声音：“姑娘，小心有毒。”

汐嫣错愕抬头。居然又是那位白衣男子。汐嫣心底一冷，心道：这人是何时靠近身边的，竟然丝毫未察觉：“你的意思是……?”

白衣男子嘴角微扬，那唇薄如削过的柳叶：“姑娘的热心肠令在下佩服，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这饭食离眼多时，还敢再吃吗？”

汐嫣眼珠微转，心想，此人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刚才帮忙救人时，确实已得罪了人，这饭食离眼这么久了，若真有人在其中做了手脚，岂不糊涂中招？

“多谢。”汐嫣微笑着，顺便细细打量了一下眼前之人，此人面目俊朗却自带风流，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清冷之气。

男子轻哼一声，背手离去。

“等等。”汐嫣猛然站起，唤住了男子：“你怎知我是……是女扮男……”说着，竟有些耳根泛红。

白衣男子并未回头：“看出来的。”那声音，似是风一吹便会散。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啧啧，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周天自顾自摇摇头。

“好了好了，咱们回府去吧。”汐嫣扬扬手，示意周天走。

“小……公子，这东坡肉不吃啦？”周天望望一桌子好菜，急道。

“还吃什么吃？不怕有毒啊。”汐嫣扬扬下巴：“公孙府会少了你肉吃吗？真是没出息，走！”

天已大黑。汐嫣轻推大门，将脑袋探进门内悄然张望，看到院中无人，才提起衣着下摆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刚走没两步，忽然被一股大力拽至一旁。

“皮痒啊你！”汐嫣冲着汐诺的肩头就是一拳。

“哎呦。”汐诺假意揉揉肩头：“我看是你皮痒才对，消失一整天见不着人，等着挨爹娘的板子吧。”

“你懂什么？”汐嫣凑近汐诺耳边：“你阿姊我是行侠仗义去了，又不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对了，膳房还有吃的吗？快去给我端一些来，我快饿晕了。”

汐诺眨一眨浓浓睫毛下的大眼睛：“行侠仗义就把自己苦成这样？真是得不偿失。准备准备吧，看你怎么跟爹娘交代。”

“我行的端坐的正，有什么不好交代的。”汐嫣抱臂：“好好准备你的科举童子试吧。取不到功名，是你不好交代才对。我先回卧房了，快去给我端些饭食来。”说罢，背手向卧房跑去。

汐嫣的卧房被飞燕打点的十分精致，虽无华丽的饰物装扮，却处处添置着朴素的女儿家心思。背靠整面书墙摆有一张褐色木书桌，笔墨纸砚一应俱全。飞燕常说，公孙策是擅舞文弄墨的，所以希望女儿也是位饱读诗书的才女。但现在看来，这个女儿似是调皮了些。

“知道回来了？”汐嫣一推门，便迎上了飞燕犀利的眼神：“公孙小姐，不，应该叫公孙公子，在外面玩儿的可好？”

“爹，娘。”汐嫣微微垂头，声音极轻。

“公孙汐嫣，你这一天上哪儿去了？如实交代。”飞燕皱眉。

“哎呀好了好了。”公孙策起身，肩膀轻顶飞燕：“想要知道她去了哪里，唤周天不就知道了，你如此严肃干什么。”继而走向汐嫣：“晚膳用过了吗？”

汐嫣望着公孙策，眨巴眨巴大眼睛，撇撇嘴角：“没呢。女儿今天只忙着助人了，这肚子空了一天了。”

公孙策捂嘴轻笑，又看了看飞燕：“夫人，去吩咐食肆做些吃的来。再看看汐诺那孩子温习的怎么样了。”

飞燕长吁口气：“哼，公孙策，你就惯着她吧。”说罢，抱臂走出了汐嫣的卧房。

待飞燕走远，公孙策与汐嫣对视一笑，公孙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