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血浓
卖命西伯侯府,从此荣辱与共以求朝堂内外高枕无忧。姜子牙希图儿女平安喜乐绞尽了脑汁,奈何姜伋身份实在复杂,处理起来越发棘手。倒是姜伋一派自在,卧在马招娣怀里闲闲轻笑,“爹忧虑什么,孩儿一并担下便是了。”
“一并担下?果果,你的肩膀瘦成这样,哪里担得起啊!”马招娣心疼姜伋辛劳,不舍得他煎熬心血。姜子牙亦于心不忍,焦躁问道,“果果,当真没有一个万全之法,可以让你轻松一些吗?”
姜伋嗅着马招娣身上的皂角香气,如同幼龄稚子一般依赖着母亲,“爹说笑了,天下哪有真正轻松的事情?好在水晶宫已不需我操心,马家尚有大哥帮衬。至于冥界,权力可以下放,政务可以分摊,孩儿还算应付得来。”
“那好吧。”姜子牙掩去眼底忧虑,刻意轻松地说道,“既然我儿这般自信,为父也就不多言了。你好生歇息,明日随为父觐见侯爷。”
马招娣把姜伋重新置在榻上,起身之时却遭姜伋牵绊。姜子牙忍俊不禁,马招娣佯作用力地拍掉姜伋拉扯她衣服的手,“娘现在是雪玉,你想被冻死啊你。”
姜伋缩回被窝,嘟起嘴巴委屈巴巴地眨了眨眼睛,“长姐在家时你们不疼我,如今长姐出阁了你们还不疼我,你们实在太偏心了。”
姜子牙哭笑不得,“一个一个都抱怨我们偏心,我们这对父母当得也太难了。”
姜伋闷声蒙头,姜子牙摇头笑叹携马招娣出得门去。屋外夜色清凉如水,马招娣眺了伫立门口行礼恭送的敖丙一眼,用力挽了挽姜子牙的手臂,“相公,小敖的婚事你该操心的还得操心,这事咱们既然管了就干脆管到底吧。”
姜子牙眉尖微蹙,“可咱们能帮着张罗的无非就是那点琐事,旁的也说不上话啊。”
马招娣自责叹息,“我是真不知道那程姬氏的夫君便是程烟,我若早知道,也不会由着孩子们瞎折腾这么久。”
姜子牙问道,“招娣,程烟跟咱们家也有过来往?”
马招娣答道,“程烟是程烷的胞弟,对烹调一道很有研究,糖糖书桌上的那本盐梅食单就是他写的。程烟这人吧对人对事都特别严苛,曾经为了一杯配菜的热酒跑了十几家酒坊。不过,也多亏了他这较真的性情,要不然望江楼早就没了。”
姜子牙不解,“既然望江楼是程烟撑起来的,那这楼主怎么又变成程烷了呢?”
马招娣不屑地撇了撇嘴,“兄弟争产呗。望江楼不景气的时候程烷强行分了家产出去另立门户,后来望江楼缓过劲了,他又以嫡长子的身份跑回来要求接管家业,脸皮真是比城墙还厚。”
姜子牙微微沉了沉面色,拧眉说道,“如此说来,这程烷真的不能引进家门,须得尽快切割干净,以免日后惹出什么祸来。”
马招娣往姜子牙的身上靠了靠,对姜子牙的看法抱有怀疑,“相公说的有理,但真行得通吗?血浓于水,哪是说切割就能切割的。”
姜子牙揽上马招娣的肩,一脸笃定地说道,“程姬氏之所以投靠侯爷就是因为她们母女在程家受尽了欺压,眼前情势已经由不得她。再说了,咱们家的小祖宗精明着呢,哪能真让程烷占了便宜去?先前马家被诬贩卖毒酒给高和的时候,我瞧着阿昆神色过于镇定,心中还犯过嘀咕,如今回想才看出来这步棋的高明所在。”
马招娣抬头仰望姜子牙,绚着疑惑的眼睛眨巴了两下。姜子牙拍了拍马招娣的脸颊,笑着点出其中关窍,“程家毕竟跟伯侯府是亲戚,如果直接揭发,侯爷就算信了,心中也难免会不是个滋味。反之,果果替程烷遮掩,待真相揭开,马家受了这般委屈,侯爷心慈面软,焉能对马家不愧疚不悯恤?以后,即便有心怀叵测的乱嚼舌根构陷马家,侯爷也多半不会信了。这一招糖糖之前用过,现在果果竟也用上了。”
马招娣双眉紧攒,恨声骂道,“什么破世道,好好的孩子硬生生地给磋磨成这样!”
姜子牙面色陡然凝重,拥着马招娣回了房间。伫在榻前抬起手臂,马招娣低眉替他解衣。姜子牙敛容不语,思忖片刻后低声说道,“招娣,你还是往伯侯府走一趟,探探程姬氏的想法。若她知时达务自是最好,若不是,你便敲打敲打她。”
“相公放心,我明日就办。”马招娣答应了一声,动作轻柔地褪下姜子牙的袍衫挂在梨木架子上,再蹲下身子帮姜子牙脱靴。待一切伺候妥当,马招娣卧在姜子牙臂弯中轻声问道,“相公,非得明日就要果果入职吗?这孩子病还没好呢,再让他歇息两日嘛。”
姜子牙摩挲着马招娣的肩膀,无奈说道,“侯爷三催四问的,我实在敷衍不过了,也不能让他们觉着我们家果果不识抬举不是么?”
马招娣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这会儿已是困得不行,“那便依你吧,左右不能叫我的孩子吃亏就成。”
姜伋会吃亏?姜子牙苦笑,眼前浮现出姜伋那张看似人畜无害的清秀俊颜。不比姬发那般威严霸气,姜伋面相文雅可爱,尤其是他熟睡时的沉静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