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就放弃法语课还来得及吗(上)
语言课对我来说就是个灾难:我总是学了又忘,学了又忘;五年前,我就在某个高中里选修过法语课,五年后的现在,我照样瞪着课本上的单词连念都很难念得准确——所以我到底该不该在这里发尾音来着?
坐在我旁边的博尼·卡特是我在这个班上唯一认出脸来的学生——尽管我俩从我坐下那一刻起就没有打招呼以外的更多交集了——但我还是很感激他让我坐在了他旁边,而不像某个令人无语至极的混蛋一样,从始至终都坐在窗户旁边,无论你怎么在心里大声喊他问他能不能坐到他旁边去都装作没有发现并且压根很可能就不认识你的爱德华·傻逼·库伦强的多。
爱德华听见我骂他了——他在自己的座位上咳嗽了一声作为警告。
他干脆点咳死算了。
“Bonjour(早上好),同学们,”在我把手里这本怎么也看不懂的法语课本翻到第十五页的时候,我们的法语老师简·让内特终于出现在了教室门口,“欢迎大家来到今年的中级课程班,J''espère que nous pourrons bien nous entendre cette année aussi(我希望我们今年也能够好好相处)。”她暗红色的西装外套非常合身(像是量身定做的一样),里面套着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脚上是一双黑色高跟鞋,走起路来像时装杂志上的模特一样,和学校里的其他老师格格不入。
上一秒,我还在心里暗暗夸奖这个法语老师年轻漂亮而且衣品还非常好;下一秒,冷汗就从后脖颈冒了出来。
坏了。
我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一直没能看懂课本了(对于老师在说什么也一窍不通)——这是活见鬼的法语中级课程,不是初级班,我在选课的时候完全没有多想,以为新学期开的课就应该是基础班——我居然忘了自己是高二的插班生。
“和去年一样,两人一组,”简说,“以即兴演出的形式使用法语会话和另外一组的学生进行对抗,这是一场竞赛,所以我希望你们拿出认真的态度来对待难得的发言机会。”
如果有什么比我在基础一塌糊涂的情况下赶上了突击竞赛还要糟糕的话,那就是我旁边的博尼·卡特不知为何对奖励格外蠢蠢欲动。
“既然是竞赛,这次的奖励会是什么呢?”他举起手问,“可以是和您约会吗?”
博尼刚说完就引来一片笑声;当然,主要是男生在笑,大多数女生都在气呼呼地互相交换眼神。
我注意到博尼似乎在这个班上也格外受女生欢迎——真见鬼,我身边怎么总是不缺24h都有闪光灯聚焦在脑瓜顶上的风云人物?
“很遗憾,卡特先生,要让你失望了,”简扬起了她画得十分漂亮的眉毛,“奖励只有一本字典,不过我可以确定地说,它的封面很漂亮。”
“我们必须赢,”博尼刚放下手就扭过头对我说,“必·须·赢的意思你懂吧?”
“我听得懂英语!”我没好气地说,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这么受欢迎的博尼旁边能等到我来为止都空着一个座位——看他对获胜的狂热程度,应该已经让其他同学吃了不少苦头,“你最好换个搭档,因为我对你们现在的进度一窍不通。”
“什么意思?”博尼皱眉问。
“我只学过最基础的东西,比如字母表什么的,”我摊开手,“我不知道这节课是给有了一定基础的学生准备的。”
博尼正打算张嘴说些什么,简就在讲台上拍响了一个按钮。
“比赛正式开始——不可以换搭档,不可以跟队友之外的人交头接耳,违反规则一律按作弊处理哦。”
“总而言之——”博尼抓住了我的肩膀,语气称得上有些凶狠,“反正是即兴演出,你就负责扮演好一个哑巴,台词都交给我来讲。”
前几次抽选的两个队伍都是随机的(你其实也可以举手点名某个队伍进行对战),爱德华和他的搭档——某个我叫不出名字来的长了满脸青春痘的一个男生——完美地击败了另一组磕磕巴巴、没有把个别台词说到完美的两个女生。
尤其是爱德华——他的表现堪称完美,简·让内特女士在他下台后不住地夸奖他,说以爱德华的水平哪怕是现在立刻移民法国也没有什么问题。
令我有些在意的是,简似乎没有注意到爱德华是新转来的学生,她同样也没有发现我的面孔“应该”很陌生。
“Nous choisissons le groupe Bonnie Carter, madame(我们选择博尼·卡特那一组,女士)。”
突然,一个金发的女孩站了起来,手高举在半空中,她旁边的女生也是金发,她没有举手,而是直直地伸手指向我和博尼的方向。
我看着她们两个一模一样的脸,后知后觉地想起几天前晚上好像才见过她们两个——这两个人就是嫉妒派翠西亚和博尼是青梅竹马的那对双胞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