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云檀就是睡得再熟也被这阵仗吵醒了。
他打扮成这副模样逃到这穷乡僻壤就为躲个清净,听完一脑门官司的云檀头都有些疼,更别说还有人信誓旦旦当他娘子。
云檀只惊异一瞬,没有多想,也没有出声,对方救他一命,他被对方拿来挡挡灾也算还个人情。
谁承想这时他竟被那媒婆点名:“好,既然你们说合婚庚帖交换名姓拜过天地拜过父母,你二人可知对方什么名姓?!”
媒婆指着云檀道:“你先说,你娘子叫什么?!”
周挽之心头咯噔一声,却没想到云檀比她还淡定。
云檀想之前“娘子”妹妹一边剪纸一边叮嘱他的事,倒是有先见之明,他不咸不淡地在风暴边缘游走:“她叫周挽之,我叫宁泽。”
宁泽是他的字,他还未及冠,因此少有人知晓,“宁”字可作姓,只说字没几个人会怀疑。
“您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别为难我娘子了,这聘下的就不合我朝律例,拜天地之后即为夫妻,聘都下迟了,自然做不得数。”
云檀还是那副埋汰的乞丐样,但身上气场却格外强大。
陈金莲见过的达官贵人也不少,练就一双火眼金睛,自然更为敏感些,脑袋都还没反应过来,态度先软下三分。
“这,您……”您字刚刚出口,陈金莲才意识到不对,她怎么就莫名其妙着道了?!
再回神,眼前还是那个平平无奇的乞丐。
陈金莲恼羞成怒,当即脸色一变,手中绣帕一甩,指头点着周挽之放狠话道:“你等着,我这就去回禀老爷,我看你们是不想再在石头庄待下去了!”
周挽之也不遑多让,言语间阴阳怪气:“陈姨注意身子,别气坏身子,眼下要入夜,路上当心别摔了。”
身后陈金莲身后看热闹的农户笑作一团,被陈金莲一瞪一骂,全都自发让开一条道,似乎在欢送陈媒婆的铩羽而归。
没热闹看,农户庄稼汉们也都各自散去,夏时农忙,入夜也迟。
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百姓们不敢多一日懈怠,就盼着来年有个好收成,交官税后还能有余粮过冬。
周挽之关上农院柴扉,回到屋里,就见刚刚还躺得跟死狗差不多的云檀已经坐起身来。
这人不管怎么说,帮自己一个大忙,而且还有可能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周挽之心里过意不去道:“多谢恩人,小女子也在此给恩人陪个不是,事急从权,方才的话并非有意污蔑恩人清白。”
“不必言谢,你也救了我我一命。”还好周挽之不知他身份,云檀想。
他的麻烦可比惹恼个土皇帝大得多,毕竟他只要还活在世上,不是当反贼,就是登上金銮殿那最高的宝座。
两人不复刚刚应付陈金莲的默契,相继沉默半晌,正当周挽之疑惑周隽之跑哪去了的时候,云檀打破僵局道:“有酒吗?”
“你的伤……能喝吗?”周挽之担忧。
按理说这人身受重伤,又才昏过去一次,别说酒,茶水也得悠着喝。
云檀扯了扯嘴角,这是满门抄斩后他头一次被人关心,陡然生出点荒诞感:“我死不了的。”
周挽之倒是不疑有他,既然恩人说死不了,那就当他死不了吧。
她也不是大夫,自然没资格管人家。
周挽之依言从灶台下找出原身父亲留下的酒,酒的年头不小了,拍开坛封后涌出来的香味热烈又辛辣。
周挽之趁着拿酒取碗的功夫,还是觉得有必要和恩人解释一下。
“我们俩虚假的夫妻之名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我和妹妹打算把田地和屋舍卖了,再搬到临近镇上开绣坊,到时你我皆是自由身……”
她越说越觉得这个提议很好,毕竟他俩也没有感情,但是还没等周挽之说完,云檀便立刻开口否决。
“不行,”云檀语气冷静自持,咬字清晰语速舒缓,嗓音犹如金石铿锵,属于男声中很好听的那类。
“镇上不代表没有土地主的人和势力,搞垮生意事小,只怕他对你和令妹再起什么歹心。”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只有云檀自己知道自己的心思,他缺个隐姓埋名的身份,也缺东山再起的时间。
造反并非一朝一夕之事,云檀甚至已经做好了落草为寇或是入贱籍为奴的打算。
可是前者很有可能创业未半就惨遭官府剿灭,后者若是想脱籍只怕要废很多心思,若能和这位平民姑娘结对假夫妻,于身份上便利不说,行动上还较为自由。
周挽之听不到他心里的小九九,但恩人说的话自然也不无道理。
她正愁恩人走了再上哪找个保安呢。
“那委屈恩人同我们常住一段时间?”
云檀自嘲一笑道:“我本也无处可去,胁恩图报求姑娘收留罢了,平日里唤宁泽就好,姑娘要开秀坊有什么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