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流光镜里蹉跎过,还念黄粱一梦缘。
“师父,您看什么呢?”
登羽从门口带来了一阵晨风,端着杯茶缓缓迈进了书阁。
苍元此刻才回过神来,合起手中的旧扇轻声道:“是你啊,登羽。”
他恭敬地将茶杯放在师父的面前,抬眼瞧了瞧窗外的云道:“看样子今日山下会有雨呢。”
苍元从窗边走到榆木桌前坐下,抬头道:“是啊,暴风雨就要来了。你怕吗?”他的眼神不似普通老人那般浑浊,更带有几丝坚毅。
“您指的是最近新增的那些失踪案吗?”登羽搬了张藤椅来,挨着师父坐下。
“嗯,千百人的性命在前,我们快要没时间了。”说着便放下扇子,端起茶杯来小啜几口。
“师父这样说,叫弟子怕得很。”
苍元此刻却笑道:“你又不在风暴的中心,你怕什么呢?”
“我怕今后要独自一人了。”
苍元听了这话,放下茶杯沉默不语,似是无声的肯定回答。
“至少给弟子留下这座道观吧,或许还能讨些生计。”从登羽焦急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好怕一切消失殆尽后,这世上便换了人间。
“为师尽力而为吧。这个你拿着,日后会用到的。”苍元从怀中掏出一个双鱼形的粉彩瓷瓶,封口处隐隐有法术在浮动。
“这是,天......”
未等他说完,苍元便快速打断了他,并示意他收好。
“在接下来的这场浩劫中保护好自己,你才能真正将鹤云观的一切传承下去,切记。”
“是,弟子谨记。”
得到了保证的话语,苍元将拂尘一甩,站起身来道:“好。去喊他们两个吧,该启程了。”
“咱们这回的目标是哪?”
“碧州。”
登羽努力地回忆着前几日的观星结果,皱眉道:“可道源并不在东方啊。”
“那里没有道源,是一个更为重要的东西。”语毕便稳健地迈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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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翥珏跨着他强壮的小骢马,在落叶萧萧的林子中哒哒地晃着,他正回忆着今日老师教授的课业,任由马儿信步前行,它知道回家的路。
沉思间,他仿佛听见忽远忽近的求救声,很微弱,难以判断方位。他听闻最近城郊常有马匪出没,不由地按住了腰间的长剑,警惕着四周的风吹草动。
当马蹄越过一片低矮的灌木丛时,距离李翥珏大约三丈远的树根旁倒卧着一个年轻的妇人,她脸上的五官痛苦地挤在了一处,鬓发凌乱地被汗水贴在脸上,汩汩的鲜血自她身下涌动着,在满是枯叶的地面上延伸。
她抬眼看了看李翥珏,勉强伸出手来,声音颤抖地向他发出求救。
李翥珏心中虽惧怕是陷阱,但见那妇人痛苦战栗的身躯以及被血染黑的裙摆,登时心生怜悯,径直朝她走了过去。
“这位夫人,你是受伤了吗?”李翥珏跳下马背,凑上前去关切地询问道。
“公子,麻烦你,将我带到前面的葛家庄吧,村口便是医馆。我的孩子要出世了,请求你,救救我们母子吧。”妇人说完便低声啜泣着,绝望的眼泪滴落在泥土中,敲打着李翥珏的良知。
他环顾着杳无人迹的四周,随后眉头一紧,道了声“失礼了”便迅速抱起妇人,将她放置在马背上,摸了摸马儿坚实的脖颈,“暂时要委屈你了,凌烟。”随后翻身上马,挥动缰绳,凌烟旋即仰头发出一声鸣叫,便载着二人飞驰而去。
一路上,李翥珏将那看似易碎的妇人护在自己身前,顾不得细问她如何沦落至这样的境地,只是期望着医馆快一点出现。
越过寂静的乔木林,道路两旁逐渐开阔起来,温暖的阳光洒在每一寸土地上,也安抚着李翥珏焦躁的心。
忽然,一团浅紫色的烟雾升起,旁边的茅草屋此刻在李翥珏的眼里,如同金星一般闪耀。走近一瞧,哪是什么烟雾呀,竟是铺满了架子的紫藤花丛,一束束垂落下来,随风摆动着,好似那好客的琉璃门帘。
可是他忘却了,紫藤花从不在深秋绽放。
李翥珏在花架前停下,刚想要上前询问医馆的位置,这妇人却开口道:“就是这里了。”
“夫人,你确定吗?这里不过是间茅草屋呀!”李翥珏丝毫没将这破旧的小屋与医馆二字联系起来。
“公子呀,你富贵人家的不晓得,村寨里多是赤脚大夫,和城里的大医楼比不得的。”
李翥珏听了这话,内心有些羞愧,便不再言语,默默将马儿拴在藤蔓边,抱起那妇人便冲进了茅草屋。
“请问此处的大夫何在?这位夫人病得很重呀!”
李翥珏环顾着屋内的陈设,明明还未到傍晚,光线不知为何如此昏暗。他暂时顾不得细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