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7
一夜之间树叶飘零,路同人一样穿上厚袄衣,臃肿的衣服裹身,人与人之间交流伴随着白气。蒋洛雯在京市度过的第一个冬天,比南方冷,但好在有暖气。
入冬后的时间,似快马加鞭,忙碌抽动时间的陀螺,日子一下刷地从眼前飞过,一晃来到了期末。
期末汇报的当天,大半个学校的同学都在礼堂,等待着晚上表演系的同学在舞台上表演。
缺了人手,蒋洛雯被老师叫去后台帮忙。舞台后行色匆匆地人从眼前经过,各色的声音糅杂在一起,其中有音乐剧表演的歌声,共鸣十足的开嗓,欣欣向荣的景象。
她想往里面走找人,但走到一半她被拦住,抓壮丁去帮摆道具的活。这些舞台置景有点年代,颜料都已褪色。表演系每届来来去去都是这几个剧目,道具都是上好几代师哥师姐流传下来的,一碰就满手历史的灰。
好不容易忙完,她才去往她要去的地方。莫通已经画好了妆,穿好戏份准备就绪,坐在一边的板凳上刷着手机打发等待的时间。
蒋洛雯一上前咔嚓就是两声,忘记关掉的闪光灯把他惊扰。他皱起眉头,在看清楚是她后立刻舒展,拖来旁边的椅子让她坐下。
“你的外套呢?”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蒋洛雯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上衣,只剩一件高领毛衣。“刚才搬道具出了点汗,放在那边的椅子上了。”
“你还搬道具呢,这么厉害。”莫通调侃她的意味分明,平时弱不禁风的,什么东西都要他拿,现如今竟开始做体力活了。
但即便嘴上说着,手上的动作也没停,把身上的羽绒服披在蒋洛雯的身上,自己剩件薄薄的戏服,袖口空空荡荡得漏着风。
“外套披着热,你来正好当衣架了。”他说。
蒋洛雯看着旁边空闲的椅背,不揭发他。
莫通抢来她的相机玩,左右看了看,“这就是谢天遥送你的镜头?”
蒋洛雯感觉莫通故意提起似的,明明当时他也在现场。谢天遥递来的生日礼物,她看到露出熟悉的相机牌子,就决意不要收下,这个礼物太贵重。
正措辞该如何委婉拒绝,一边的莫通一把拿过礼物,塞在她的怀里,“收下吧,反正退不掉,谢天遥拿着也没用。”
莫通无意识转动着相机上的旋钮,视线落在地板上,“他人挺好的,真不打算接受他?”
谢天遥确实很好,长得帅人也好,即便被拒绝仍执着地每日买早饭,任劳任怨地载她去任何地方,几万块钱的礼物说送就送。
甚至现实的讲,以他这样的家室,在一起基本上这辈子不用为钱发愁,可以无忧无虑地当个阔太太。
可如果什么事都这样轻易地会动摇就好了,蒋洛雯从小就听家里人说她倔强固执,如今才真的体会到。
但以后的事谁又知道,或许某天她会改变呢。她盯着脚下交叠在一起的影子,模棱两可地说:“再想想。”
莫通低着的头复的抬起,另起了一个新的话题,朝她笑。蒋洛雯看着,怎么都觉得这笑容有点悲伤的味道。
可能是她眼里有难过,所以看什么都附着上了一层忧伤。
他们没聊多久,莫通就被催着要去候场,蒋洛雯也拿上东西坐到观众席间。前面的舞剧表演完,才轮到莫通他们上场,大一和大二的联排,他们三个都在这一场,这是她此次来看演出的目的。
关于戏的内容蒋洛雯已经无比熟悉。谢天遥和莫通经常会社团教室里,拿着本子嘴上说着排戏,然后你一句我一句,走神又玩在一起,总是要她提醒,“还要不要给我看了。”
随后他们才会乖乖收声,在她面前认真演过一遍,之后问她有什么想法。
不知为何蒋洛雯在他们之间担任起来这样的角色,明明她年龄都比他们小,经验也没他们丰富,但他们都很信任她的眼光。
唯一的解释只能是她学导演的原因。
比起最初看到的那一版,在台词和表演上都有了很大的进步。不枉费她准备期末考试,还要陪着莫通打磨着他的台词,适时地给出点意见。再加上舞台的音效灯光,蒋洛雯鼻头竟也一酸。
故事虽是《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结构,她很熟悉,但莫通的表演把她代入到故事中,在男主悲痛欲绝殉情的时候,她落下了眼泪。
舞台幕布拉上,她仍沉溺在那场伟大的爱里,似有磅礴的情绪堵在胸口,无处抒发,心口闷闷的。
她想大哭一场,但表演已经结束。
她继续坐着看后面的几个节目,反正时间不急,她等到手机里谢天遥和莫通轮番催她,才慢慢地起身离席,去到后台。
他们都卸了妆,换好衣服,谢天遥先一步上前拿走她手上的行李箱。今天是这学期的最后一天,她买好今晚回来家的机票,谢天遥送她去机场。
莫通抱怨,“不知道你为什么走的这么急,本来还可以一起留下吃个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