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身为臣

自杀时的画面，下意识所想，竟不是拒绝。

可惜遭她一顿抢白，他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田雪还没放弃挣扎，“你单身，你也单身，有什么不行的，难道说你们都背着我谈恋爱了？我可先说好了，谈恋爱是要报备的，别到时候我变成最后知道的人，危机公关都来不及。再说了，假装炒CP而已，都是同一个公司的，等热度起来了，再找个借口解绑不就好了。”

司徒常榆从来令行禁止，说一不二，还没有被人如此反驳过，又瞥见谢微言神色中似有不服，便将这股火气迁到他身上，掷地有声道：“谁都可以，谢微言不行。”

田雪见她如此抗拒谢微言，怕是私下有什么小摩擦，想着算了算了，不炒就不炒吧，本来也不是什么正经路子，转身出去替两人办出院手续。

病房内安静下来，司徒常榆四处走走看看，丝毫不觉自己的话对谢微言造成了什么样的伤害。

过了一会儿，她身后响起谢微言的质问：“为何我不行？我差在何处了？”

士可杀不可辱，他方才可是从她眼神里看到了明晃晃的“嫌弃”二字。他谢微言仪表堂堂、潇洒俊朗，家世清白、人品纯善，便是从前给她做皇夫都足够，怎的现在跟她炒个CP都不配？

若是司徒常榆知道他这样评价自己，怕是要狠狠啐他一口。

她转过身，上上下下打量了谢微言一通，也是有些疑惑。

在南黎国，谢微言的长相并不是最受人喜欢的那一种，男生女相、俊美斯文，本就阴柔过甚而阳刚之气不足，尤其他还常年装病，总是病恹恹的，一副随时要过身的样子，以致年过二十五还娶不到妻。

可方才听田雪的意思，谢微言的长相在这个世界，似乎又是很受欢迎的那一种，时移世易，今人的审美她真是不敢苟同。

又想到他多年装病欺骗自己，司徒常榆便气不打一处来，卯足了劲儿要他难受。

“我随口一说而已，你何必如此在意？虽说你长得一般，入不了我的眼，倒也不是你的罪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也无法选择，只好接受了。”

“你说什么？我长得一般？司徒常榆，你说这话亏不亏心？”

“你长得一般，这不是南黎国中公认的事实吗，若非如此，你又怎会弱冠之年都过还未曾娶妻呢？不过你也不必为此伤怀，人生在世，也不是非要娶妻不可，男子汉大丈夫，自可在别处立一番功业，对吧？”

谢微言想，女帝陛下一定很恨他，才会字字句句都往他心窝上戳。

于皮相而言，千差万别，见仁见智，他一向自信，并不在意他人的眼光和看法，更何况以他的身份地位，根本不可能有人敢像她一样，恨不得凑到他面前来说一句，你不好看。

至于娶妻，那是另一番故事了，虽并非如她所言，但他也不愿过多提及。

正好田雪办完出院手续，来接他们回公寓，这话题便暂时结束。

直到坐到回公寓的车上，谢微言才后知后觉发现，对于司徒常榆而言，拿掉女帝这个身份，好像反而是一种解脱。

田雪为两人租住的公寓在曲江壹号，同一楼层，一梯两户格局，两扇门相对，互相有个照应，也方便她来找他们出门跑通告，只是两人目前还没赚到什么钱，租金全由公司垫付，回头再从他们的通告费中扣。

回公寓的路上，两人沉默地观察这个世界，同时消化原身的记忆，到家时对目前的状况已经基本掌握。

进家门后，司徒常榆没有立即开灯。

她把东西放在玄关矮柜上，背靠公寓门缓缓跪坐到地上。

面对满室黑暗，司徒常榆卸下伪装，任由真实的情绪将自己淹没。

须臾之间，她经历了逼宫、自尽、穿越、重生一系列惊天动地之事，即便她心性坚韧，也有些承受不住。

只要闭上眼，死前的一切便会在她脑海中浮现，挥之不去。

黑沉沉的天，死去禁军僵紫的脸，还有那股浓郁的血腥味——光是这样想着，鼻尖就像真有一股血腥味萦绕不散，司徒常榆胃中翻涌，急忙起身奔向卫生间，吐了个昏天暗地。

她自小有个毛病，闻不得过于浓烈的味道，无论是香是臭，都会引起反胃，严重时便会如此刻般吐个不停。

请太医看过，也用过民间偏方，总不大起效，这么多年不知吐过多少回。

在水龙头下掬了捧水洗脸，司徒常榆撑着洗手台看向镜中的自己，模样和从前相比几乎没有变化，只是头发稍短一些，眉眼看起来更显青春稚嫩。

她年少登位，又是女子，本就难以服众，顶着所有人质疑的目光，为当好一个皇帝，近乎苛刻的约束自己，在人前永远云鬓高挽、端方持重，从没有半分懈怠，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自己不施粉黛的青涩模样。

即便如此，她还是当了亡国之君。

梦里先祖们的斥责言犹在耳，不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