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功
折剑山庄的雪不知不觉停在了半夜。经过了一场虚惊,万家灯火惶惶不安地亮着光,接待贵客的西厢房此时刚刚迎回客人,尚未安歇。
皇甫一鸣打发走萧长风派来相送的折剑弟子,又让皇甫卓的贴身随从站到外面把门,这才将皇甫卓领进内屋,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上下一圈。
“爹,怎么了?”皇甫卓不明所以,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看着皇甫一鸣。
皇甫一鸣拉过皇甫卓的手腕,将那破了一圈的袖口卷起,细细查看那锯齿般参差不齐的边缘,皱了皱眉,沉声问:
“这袖子怎么破的?”
皇甫卓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袖口,满不在意地说:
“哦,孩儿都没注意,应该是和姜师兄比武时扯破的吧。”
“他用的什么兵器?”
“没有,姜师兄善用拳掌,不拿兵器。”
“哦?”皇甫一鸣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这么说他赤手空拳就能把你的袖子磨损成这样?他那手指上必有利器!”
皇甫卓听皇甫一鸣这么一说,仔细回想了下午和姜承比武的一招一式,笃定地摇了摇头,说:
“不,姜师兄真的手上什么都没戴。”
皇甫一鸣闻言,面色冷了几分,一只手背在身后,食指指腹磨砂着大拇指的关节,不知在想什么。皇甫卓见状,沉吟片刻,突然抬头道:
“对了,爹,姜师兄的内功似乎十分深厚。孩儿是拿剑和他比试的,但他仿佛可以空手入白刃,赤拳上阵还能和孩儿打个平手,着实有两下子!”
皇甫卓出身武林世家,天资卓越,师承道家剑法,根正苗红,又是家中独子,向来自视甚高,目空一切,如今竟对姜承做出了这番高度评价,不由得让皇甫一鸣心中绷紧了弦——
“这么说,他若是有兵器在手,你便要落于下风了?”
皇甫一鸣慢条斯理说出的这句话,让皇甫卓心中一惊,他到底是个七八岁的孩子,想到什么说什么,丝毫没考虑这话外之音,如今被皇甫一鸣点破,才如梦初醒,觉察到自己和姜承之间,或许真有实力上的差距。然而,骄傲的小男孩从不示弱,他紧抿嘴唇,昂首挺胸,然后从齿缝间一字一顿蹦出了一句话:
“不,孩儿下回,也赤手空拳上阵,定不会输给他!”
所谓男儿当自强,皇甫一鸣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儿子这番凌云壮志,嘴角牵出了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缓缓道:
“好,卓儿你志气高远,不愧是我皇甫家的血脉。不过,为父今日观察姜承此人,年纪虽小,内功不浅,只怕日后会是个难缠的对手。”
难缠的对手?皇甫卓一时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眨着眼睛道:
“姜师兄的确是个练武奇才,孩儿日后想多与他切磋切磋,可听说欧阳门主严禁折剑弟子私下比武,还请爹和欧阳世伯说说情。”
皇甫一鸣笑了一声,道:
“这是自然。卓儿,你年纪还小,此次品剑大会你无法登台,但可以好好看看各路英豪的武功路数,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至于折剑山庄和你同龄的弟子,为父都会和欧阳英打个招呼,让你能随时找他们比试。”
“多谢父亲!”皇甫卓兴奋地向皇甫一鸣作了个揖,随即又好像想到了什么,开口说:
“对了,父亲,我听萧长风师兄说,折剑山庄里就属姜承最刻苦,武功底子最好,不然孩儿今天也不会去找姜师兄比武了。”
“是吗?”皇甫卓眯着眼睛仔细品味这句话,不置可否地冷哼一声,接着意味深长地说:
“那卓儿,你可要多与姜承走动走动,好好看看人家的功夫。”
“父亲放心,孩儿定不会辱没皇甫家的声名!”
与此同时,夏侯家那对父子也在秉烛夜谈,只不过这谈话间断断续续传来了孩童稚嫩的咳嗽声,却又像是刻意压低了似的,仿佛晃动烛火的微风。
夏侯彰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那弱不禁风的儿子歪在椅子上,裹紧了身上的大氅,小心翼翼地将肺腑中的凉意抖出来,咳声又轻柔又压抑,只好叹息一声,斥道:
“你这小子,去趟雪石路吹点风,回来都能着凉!平日叫你习武强身健体你不做,现在知道丢人了吧!”
“咳——”夏侯瑾轩一边捂着口鼻,一边道,“爹,孩儿,孩儿知错了……”
夏侯彰知道自家儿子别的本事,谦和有礼赔罪道歉则手到擒来无师自通,心中暗暗懊悔不该让他和自己那个病秧子的亲胞弟走太近,如今看夏侯瑾轩的言行举止,愈发不像自己的亲骨血,倒和他那温文尔雅体弱多病的二叔越长越像了。
“哼,你们三个男子汉去雪石路,你就看着人家皇甫卓和姜承比武,你倒好,跟姑娘家混在一起坐一旁当看客,你还要不要脸了?我夏侯家的颜面,都被你丢尽了!”夏侯彰也是在送他们回来的折剑弟子口中得知了雪石路上的情形,听说自家儿子陪着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