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医问药
对寻常旅人来说,这是一个很常见且很普通的问题,但楼晚镜不是普通旅人,所以这个问题把她难住了。
说江陵?那不可能,万一引来楼心月等人的追踪,可是要死人的。
瞎扯个地方?扯哪儿?万一说了个压根儿不存在的地名,那岂不尴尬?
楼晚镜实在难以开口,只好借着饮酒的遮掩,在仅限的记忆里寻找一切有可能是地名的字眼,一杯清酒下肚,突然福至心灵。
“清风寨人,与朋友到此游玩,不想在半路上遇见了几个毛贼。”
若是让南北二斗十三星听到有人说他们是毛贼,怕是要掀了棺材板跳出来骂上一句:“真是个胡说八道、无中生友、凭空捏造、厚颜无耻的大土匪!”
老板娘不知道清风寨是什么地方,却也知道毛贼挡道肯定没好事,说道:“难怪昨日见你形容如此狼狈,那你朋友呢?”
“被毛贼杀了。”楼晚镜自顾自斟了杯酒。
这位本质淳朴的老板娘先是一惊,手里的瓜子啪嗒啪嗒地落落一地,旋即一拍桌子义愤填膺地说:“这遭天杀的毛贼!姑娘你别怕,赶明儿我让人到镇上帮你报官。那些毛贼在哪儿呢?”
楼晚镜喝了口酒,平静地说道:“被我杀了。”
“啊?”老板娘再要拍桌的动作僵住,愣了半晌,才结结巴巴说道:“这这……”
她瞧着楼晚镜这细皮嫩肉的,很是不信她能手刃毛贼,但一想到昨天楼晚镜那衣服上的破洞,看起来确实像被什么利刃划破的,瞬间就不淡定了:莫非是真的?
“我唬你的,”楼晚镜轻笑一声,“我们只是走散了。”
老板娘这才松了口气:“哎哟,你这小姑娘,真是够吓人的。”
说话间,小二已经领着郎中进来了,老板娘见状,识趣地拉着小二走了。
张郎中年过半百,两鬓被山风吹得斑白,许是常年行医的缘故,他那满是皱纹的脸看起来分外慈祥。
和楼晚镜打过招呼后,他从随身的医药箱里拿出一个脉枕和一方丝绢,细心地将丝绢覆在楼晚镜手腕上,才开始听脉。
“倒是个讲究的人。”楼晚镜心道。
诊完脉,他又解开楼晚镜眼睛上的布条检查眼球,一番折腾之后,他才缓缓开口,但第一句就让楼晚镜的心底升起了些许凉意。
他说:“姑娘,恕老朽无能,你身上的毒,我解不了。”
服下半月泣的时候,她就知道这毒无解,方才诊脉时她嘴上不说,但还是不免带了几分期翼,毕竟前夜那种窒息的痛楚,谁都不想再受一次。这会儿听了这话,心里不免失落。
张郎中见她这番模样,心有不忍,重重地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姑娘分明气血凝滞,但却脉息盎然,形容如常,实属罕见,此毒诡异得紧,老朽无能为力。不过,我看姑娘眼球无损,没有外伤,只是内里充血得厉害,若是服用些舒缓养血的药物,再悉心调养,或许还有复明的可能。”
一听眼睛还能复明,楼晚镜顿时来了精神,道:“还请大夫为我开药。”
这回张郎中反倒有些为难地起来:“我可以给你开个方子,只是这其中有两味药十分难寻……”
楼晚镜问:“是哪两味药?”
张郎中答道:“一味是甘华,另一味是虞青。据我所知,整个大梁,也只有百草谷才有这两味药。”
“百草谷……”楼晚镜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依旧毫无印象,“那是什么地方?”
张郎中抚着他那几根稀疏的长须,向楼晚镜解释道:“百草谷乃江湖第一神医郑翁所在之处,世间珍奇草药数不胜数,宫里的那些个稀有药材多是去百草谷讨来的。且说郑神医此人,精通玄黄之术,人送外号圣手回春赛华佗,实乃百年不遇的医术奇才。”
“不过此人性格古怪,鲜少与人打交道,平日最大的乐趣便是栽种研究各种药物,姑娘若是前去百草谷讨药,郑神医或许有法子能为你解了身上这毒。”
“百草谷,郑神医……”楼晚镜轻声低喃,心下已有了决断,便问:“张大夫,百草谷在何地?”
楼晚镜话音刚落,老板娘那边就高声招呼起来了:“哎呦,公子快快请进!”说着便堆出一个迎财神的笑容把人请进大堂,“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两人这才注意到有客人进来了,张郎中看了那位年轻的客人一眼,回头对楼晚镜说道:“说来不怕姑娘笑话,老朽一辈子未曾离开过这个山旮旯,百草谷具体在哪儿,我也不知,只听说从这往禹州走,过了永安县,到清风寨地界,就离百草谷不远了。”
路过的老板娘听到二人对话,顺口插了句:“姑娘是清风寨人,连百草谷也不曾去过吗?”
“……”楼晚镜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打着哈哈狡辩道:“我眼睛不方便,很少出门呵呵……”
旁边忽然响起一声很轻很轻的笑声,楼晚镜几乎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