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头军师
谈到流民的话题,席间的氛围顿时变得沉重,楼晚镜倏然感觉眼睛一阵刺痛,刚想抬手揉一揉,指尖却无意碰到了不知是谁的酒杯,杯里酒水被碰得轻晃,醇香便随风弥漫开来,她不假思索地端起酒杯,仰头一口饮尽。
楼晚镜并不是一个酒君子,但在这个止痛药匮乏的世道,也只有酒精能帮她缓解生理疼痛。
待眼部刺痛平息后,她才说道:“商人行事本就是为了营利为,赈灾济贫这种没有好处的事,不肯答应也在情理之中。”
“这些人怎么这样啊?赚了老百姓那么多钱,这种时候不是该帮一下嘛。”凌溪小声嘟囔。
凌酒却道:“小妹,话不能这么说。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不错,”楼晚镜赞同道,“商人与百姓之间多是等价交易,不存在权利义务关系,真正要对百姓负责的是朝廷。”
“如今朝廷都拒绝开仓,那还要求商户放粮不是太过分了吗?”这句话楼晚镜并没有当着孟瑞年的面说出口,心下又想起了元岑被刺杀的事,对元家而言,皇位花落谁家不过是家事,对百姓而言却是天下事,那两大“拦路虎”为了永安县这一点势力的归附,就能将百姓置于水深火热之中,若是真让他们当了皇帝,百姓焉有好日子过?
孟枕雪望着孟瑞年疲惫的眉宇,满是心疼道:“自打那些百姓逃难到城外后,父亲一边向朝廷申请开仓放粮,另一边与召集了县里的富商大贾商谈,已经许久未曾好好睡过一觉了。”
“唉,朝廷的旨意迟迟没有下来,也没有哪家商户肯施以援手,这叫我如何能睡得着啊!”孟瑞年摇头叹息。
永安城外本就有山匪,如今流民越来越多,再没有吃的,难保这些百姓不会为了活命转头做山匪,若真是如此,那真是后患无穷了。
楼晚镜忽然转了个话题:“在街上时,我听几个百姓说县内没有大型水库,可是真的?”
孟瑞年以为她是担心这次北方旱灾会在永安重演,实际上县里的百姓都有这样的担心,毕竟城外的流民曾经也是安居一隅的小老百姓,于是,他便实话实说道:“现下的确没有,去年我已让人着手规划,待朝廷拨款便可动工。”
众人都心知肚明,拨款这种事说快也快,说慢也慢,不过看目前的情况,只会慢不会快。
楼晚镜却道:“若是如此,倒也不是没有法子。”
和楼晚镜相处这些日子,凌酒知道她话不多,但脑子里的东西确实不少,听到她这么说,顿时来了兴趣:“什么法子?”
“流民整日在城外干坐也是坐,倒不如让他们为县里搞点基建来赚取口粮。”楼晚镜说道。
“基建是什么?”凌溪扭头问凌酒,她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不是很能理解是什么意思。
凌酒等人同样也不知道,各个瞪大眼睛好奇地望着楼晚镜。
楼晚镜解释道:“基建就是基础设施建设,包括但不限于水利、交通等工程项目。这个法子通俗一点说就是让百姓通过劳动换取吃食,这样一来可以避免百姓养成等靠要等不良思想,二来可以解决县里一些基建问题。”
凌溪“哦”了一声,转头看向对面的孟瑞年,这个法子孟瑞年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朝廷的拨款没有下来,这法子恐怕不太可行。”
孟瑞年面色明显有些失望,不过很快他又想通了,楼晚镜到底只是个小姑娘,说不准这还是她头一次出门,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词,有一些天真的想法也不足为奇。
哪知楼晚镜面不改色道:“那就不等朝廷拨款了。”
“不等朝廷拨款?”孟瑞年以为自己听错了,修建水库可是需要一笔巨款啊!
“嗯。”楼晚镜点头,尽管她目不能视,但风里的暖香和街上的车马喧闹还是告诉了她这座县城的繁华。
“没有拨款要怎么干?”孟瑞年心里犯起了嘀咕,这丫头该不会是见他着急流民的事,故意耍着他玩儿?这样一想,他心里升起一股子怒意,连口气也变得有些不善起来。
一旁的孟枕雪连忙悄悄地拽了一下他宽大的袖子,小声叫道:“爹。”
楼晚镜浑不在意他不善的语气,微微一笑:“县里应有不少富商大贾,不如让他们来投资。”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砸得众人昏头转向:让商人出钱?这怎么可能!
于是,楼晚镜被孟瑞年恭恭敬敬地请进了书房,临走前,孟瑞年还吩咐一名小厮:“速速将宋师爷请来。”
宋师爷年过半百,身型有些消瘦,皮肤黝黑如炭,和孟瑞年站在一起,简直是包青天和公孙策翻版,只不过这回黑炭成了“公孙策”。
三人闭门在书房里详谈,楼晚镜的主意很简单,官府以借贷的形式从商户间筹钱,同时发行一些短期地方性债券将百姓手里的余钱汇聚起来,用这些钱雇用城外的流民或者是民间百姓去修建水库,这样一来暂时解决了流民的就业问题,二来也能改善永安县的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