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顾来在清晨醒来,看到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床单的味道竟微微有点熟悉,淡淡的乌木沉香,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她揉揉眼睛,整个人犹在梦中,脑袋也昏昏沉沉。鼻子里闻到一股细甜的麦香,隐约听到些许锅具碰撞的声音。
床下摆着一双白色软拖鞋,她穿上,打开房门走出去,见一道顷长身影在厨房那儿忙活。腰上围了条围裙,一副家庭煮夫的样子,在熬粥。
一房间的香味了,虽然人还处在混沌状态,但大脑神经已经自动有了反应,肚子已然是饿了。
顾来搬来一张椅子放在厨房门口,安静坐下。
裴邵南回头看她一眼,眸色淡淡的,又转身回去忙碌了。搅了下汤匙,声音在清晨的阳光中很是清朗,问她:“刚才摸着你还是有点烫,现在感觉怎么样?”
客厅装修风格和卧室一致简约。浅碧的窗帘,象牙白的墙壁,客厅当中内嵌一组灰蓝色沙发,背后设置一个开放式书房,整面墙从屋顶到地板都是书柜,分成无数方形小格。旁边一张长方形的大木桌子,桌上的笔记本显示页面,好像刚被人使用过的样子。
简简单单,可每样家具都干净得像博物馆的展品,带着某种纪律性。
她像个懵懂的孩子,傻傻地打量四周,目光停在宽敞明亮的阳台上,她莫名喜欢,感觉那里少了一株向日葵,“我怎么到你这里来了?”
“你不记得了?”他反问。
顾来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很努力地回想,却好像做梦一样,很多都记不清楚了。她整个人昏昏沉沉,依稀记得自己半夜发了烧,全身又冷又热,一直在做梦,梦中有人一直握着她的手,很温暖,很轻柔,仿佛就如同妈妈的手。每每她感冒发烧,陈蔺与总会一遍遍地摸着她的额头,也是这样的温柔,仿佛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然后……然后等她睁开眼睛,就已经在这里了。
顾来:“头痛”
他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发烧烧到四十度,差点烧出肺炎,不痛才怪”
“可你是怎么知道我病了的?”自己明明在学校宿舍里,而他在外地出差,又是深更半夜的时间……左手背上青紫的针口还有些疼,她习惯性地抿了抿唇角,不确定道,“我是不是给你打电话了?”
炉火正旺,清白色的小米粥徐徐翻滚。裴邵南把火拧小,叫它继续保持着沸腾,转身从冰箱里取了两枚鸡蛋出来,听了这话,眼神瞥过来看她。
她小学生似的端坐在那里,两只手放在膝盖上,高烧后一双眼睛漆黑发亮,浸过水似的,赤坦坦地瞅着他。身上还穿着昨晚的睡裙,一整只毛绒绒的粉色暴力兔,蓬松软软的珊瑚绒,又软又滑。
裴邵南低眉看她一眼便移开眼神,把鸡蛋磕到碗里,想起昨晚将她从床上抱下来的那种感觉。那样柔软滑腻的触感,她又是这样小的一团,有跟没有一样。心中从未有过的紧张。仿佛一个不留神,她就要像小鱼一样从他怀里溜走。
看他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一股温热慢慢从顾来心底涌出来,熨着她整个身子。她小小的嘴角上扬着,感激地冲他笑笑。
他转身去看锅里的粥,嘴巴轻轻抿着,淡淡弯唇。
安静的厨房里,只有火焰燎动的声响。
窗外清风白云,太阳也还不错,给所有这一切都铺上一层暖色。
他开口:“煎鸡蛋?”
“好啊”
裴邵南低头在橱柜前煎鸡蛋,两颗鸡蛋同时倒入煎锅,铺上几片培根,滋滋冒油的浓烈香味几乎是扑鼻而来,令顾来忍不住重重地咽了一口唾沫。
裴邵南转头看到,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去洗脸,很快就有的吃了。卫生间在那,镜子壁柜后面有新的毛巾和牙刷”
顾来有些脸红,小跑进卫生间。
将牙膏挤上牙刷,门铃突然凑起了热闹,叮叮咚咚地响了起来。
裴邵南去开门,看到顾来拿着牙刷从卫生间走出来,眼神疑惑。他微微笑了笑,说:“估计是管理员”
一大清早的,想来也没有别人。
顾来转身回去。
门一开,却是邢小司。
正经穿着运动短裤和卫衣,耳朵上挂着蓝牙耳机,额前细碎的短发被汗液浇湿,大概是晨练结束过来找裴邵南吃早餐的,左手上拎着几个透明的塑料打包盒。
“看我买了什么?新出炉的小杨生……”邢小司迈进门槛,声音不期然地卡了一下。
他看到了站在裴邵南身后的顾来,穿着粉色睡衣的顾来。
裴邵南接过外卖盒,“正好,加餐了”
邢小司一言不发,眯着眼若有所思地看看顾来,又看看裴邵南,目光在两人脸上流连。短暂几秒,他嘴角古怪地勾了一下。手还搭在门把手上,轻轻一推,才关上的门又打开了。
他无声退出门外,啪!一声,甩上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