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
翌日。
常溪醒来时天刚破晓,这一觉是不慎遭人暗算所致,偏意外睡得安稳,她向来记得梦境,但今夜梦到了什么她尽数忘却。
常溪听见床脚边沉重的呼吸,起身看,白泽已经化作了一只小兽卧在地上,鹿角隐入白色的毛发,棉花似的蜷缩成一团,如同高昌国商人豢养的银狐兽。
“我这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模样,怎的这般可爱。”常溪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将白泽小兽抱在怀中。
常溪坐在床上抚摸它的毛发,却在白泽小兽背部感受到横亘的凸起。
她心中讶异,便是幼兽天性嗜睡,被人抱在怀中抚摸许久也会有所反应,更何况是玉器所化的神兽。
常溪拨开白泽背部的毛发,见其雪白的长毛背部有一条已经愈合的疤痕,疤痕上的皮肤比周围粉嫩。
她便知这是新伤,零碎的片段重新拼凑起来,许是睡糊涂了,不仅是梦,怎的连昨夜发生何事都连带着丢到九霄云外去。
“常意迟还真是碍事,让他寻店家夫妇没寻到,反倒叫那恶人杀了回马□□我一刀,所好我那哥哥他还有点用处,能及时赶到救我性命。”
常溪愤愤端起茶壶,灌下半壶凉茶,终于将那些画面尽数忆起。
她抚摸心口,昨夜昏死前她被主家夫妇刺中心口,若不是喉间充血,那一刀能将她疼得喊出生来。
常溪蹙眉,看着领间的交衽,莫说是毫厘伤口,便是衣裳都不曾脏乱。
到是那匕首的宽度,根白泽幼兽身上的伤口长度更为符合,那一刀不像是受在她身上的,倒像是白泽替她受下的。
分明那时白泽在抵御众儒生鬼,她受到的伤,是如何牵连于白泽的?
常溪想起在喀日的过往——
当初困在生死八门,是白玊拿出的白泽玉兽,且那时白玊说是家传之物,所以就算他在离开前把玉□□给了自己,也能如白玊一样轻松召唤,白泽也不该认自己为主,更不该她遭人暗算而白泽为自己承受伤痛。
常溪并拢两指抚摸那条凸起的伤口,白泽小兽应是受伤后灵力不足,困在梦境受了梦魇,嘤嘤着伸出前爪勾住常溪的衣襟。
“小家伙,你是为我而受伤,理应我来照顾你,你说是不是?”
常溪催动灵力至白泽小兽伤口处,白泽小兽受到了安抚,在常溪怀里笑起来。
常溪没有将头发挽起,长发在肩颈一侧如瀑垂落在白泽的身上,青丝与雪白的毛发交织,本事一番温馨景象,谁知——
“常溪,我回来了,你还好吧。”常溪声音浑浊沧桑,像是嗓音里杂了沙子,端起桌上的。
常意迟推开房门,风尘仆仆站在常溪面前,发冠偏向一边,蓬乱的头发和树叶尘土缠作一团,双眼满是血丝。
昨夜她受了一刀,差点成为厉鬼和店家夫妇砧板上的鱼肉,她本以为今早能安然无恙躺地在床上,是托常意迟及时支援相助,见常意迟此等狼狈,心下疑了方才的判断:“你可曾回来过?”
常意迟一壶凉茶下肚,这才喘过气来,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我怎么可能回来,你不知道我昨夜是何等凶险,可不像你还有功夫在床榻上睡个好觉。”
常溪没有理会常意迟的控诉,自顾自摩挲着手腕,莫名觉得那处空荡荡的肌肤上该有一红线,实际除了老太太给的那只镯子外空无一物,在喀日的那夜她晕倒在院中时也是这般直觉。
如果常意迟不曾回来,昨夜救她与生死之际,把她和白泽兽安置妥当的人又是谁?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你哥差点被黄泉那些魂魄撕了吃了!”常意迟察觉到常溪的心不在焉,不禁佯怒。
“嗯。”常溪回过神来,定神道,“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常意迟双手抱剑在胸前,神色阴翳:“密道我找到了,我沿密道一直走了约莫一个多个时辰才到出口,我估算着应该是到汉水附近了,就在那天光乍泄的出口底下是一座地下城,据我观察从黄泉出逃的所有魂魄几乎都隐匿于此。”
常溪总算松了一口气:“还好,他们初到人间,尚未变成厉鬼,不敢有大动作,至少没有分散开,对我们将这些出逃的魂魄一网打尽也有好处。”
常意迟眼底的忧虑之色却不减:“不见得,他们中的一部分,虽尚未在夙愿的驱使下化作厉鬼,却已经在怨恨的操控下谋害生人。”
“你是说那儒生魂魄?”常溪理解常意迟的担忧。
那儒生还算不得厉鬼,只是魂魄,他因内心恶念谋害生人,若不是暗中那一刀,她就能将儒生鬼就地诛杀,最后却眼睁睁看着儒生鬼挣脱青玉簪的法力化作黑烟窜逃,不知接下来他还要谋害多少无辜之人。
常意迟不知常溪昨夜险境,接着诉说自己的遭遇:“我本准备打道回府将我所见所闻告知与你,谁知与那儒生鬼在密道狭路相逢,他将我逼至地下城中,煽动心中有杀人恶念的魂魄将我围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