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诚
阴影处缓缓走出一个人来,他们所处的位置有些昏暗,季晚蝶看不太清他的表情。
“实在抱歉,许小姐总是找我的麻烦,为了一劳永逸,说了点伤人的话。”
她虽这么说着,但语气里毫无悔意,季晚蝶本就不是一个好忍性的人,能够容忍许沁三番五次的挑衅已经耗尽了她的耐心。
孟宴臣走近了些,他微垂了头没开口,镜片在灯光的映射下在眼睫处投下一片阴影。
或许他们之间的“合作”要结束了,季晚蝶如是想。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孟宴臣,他的声音有些磁,磨的季晚蝶耳根发软。
“我该谢谢你,帮我断的清楚。”孟宴臣刚刚被拉走应酬喝了些酒,此刻眸光像淋了水的珠玉般,整个人无端显出脆弱感。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像是将这些年积压在心底的浊气一同清空。
到底他不是真正的铁石心肠,不论其他,许沁终究是跟自己一同长大的妹妹,他们一起在泥潭里挣扎过,即使他清楚许沁事到如今还想利用自己的感情,却也难以对她口出恶言。
孟宴臣与人应酬时余光扫到季晚蝶和许沁走远便留了心,将人敷衍走后他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走近了这处偏僻的角落。
他听到许沁用那讽刺的语气说自己曾想过抛弃一切,违逆父母带她远走高飞时,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捏紧了,抽疼难忍。
后来,是那道向来轻巧灵动的声音染了怒意强硬的回击,打开了那只无形之中捏着他的手,再一次将他解救。
季晚蝶静静看着面前沉默的男人,他此刻像一件濒临破碎的瓷器,这段压抑了孟宴臣多年的畸形情愫终于彻底斩断时,他又怎能毫不受影响。
恍惚间,季晚蝶觉得眼前的男人隐约与两年前国坤年会上惊鸿一瞥的男人渐渐重叠。
“两年前的国坤年会。”季晚蝶斟酌着开口,她不是扭捏的人,却也难得迟缓。
听她提起两人真正的初遇,孟宴臣提起精神,他实在好奇,因为他对此毫无印象。
“在阳台,你在跟……妹妹打电话。”
开了头,后面的话好像就没那么难说出口,那天她到的晚,又实在疲于参与这种应酬场合,偷偷在会场阳台躲清净。
就是在那个地方,她见到了孟宴臣,季晚蝶无意听人家的隐私,但当时孟宴臣已经接通了电话,她进退两难。
他问电话那头的妹妹,今年过年是否回家,声音无尽落寞,隐隐透着祈求。
电话那头的女声冷淡又敷衍的草草挂断了这通不算长的通话。
她突然有些好奇声音如此磁质好听的男人此刻是怎样的表情,季晚蝶从隐藏她身影的柱子后微微探出了些头去。
黑夜与灯光为男人镀了一层如黑曜石般深沉的光,他双臂撑着栏杆眺望远方。
他没有任由自己沉寂太久,整理刚刚因呼吸滞涩被拉松的领带结扣后走离了她的视线。
季晚蝶无法形容当时那惊鸿一瞥时自己是怎样的心情,她只知道,原来真的有人能仅凭一个侧颜便印刻在一个人的心底,久久不能忘怀。
“在燕城时,你就认出我了吗?”
季晚蝶摇摇头,当时她只觉得孟宴臣有些眼熟,并没把他与当年那人联想。
“第二次见面时,我才知道。”
彼时季礼山和代兰亭正在对一堆适龄男性的照片分门别类,其实季晚蝶的父母从不强迫她做任何事,包括相亲,只是将参谋相亲对象这件事当做一种乐趣。
是季晚蝶在季礼山淘汰的那一堆照片中一眼认出了孟宴臣的侧颜。
他大概是顶不情愿相亲的,以至于他的照片也只有一个侧脸。
季晚蝶将那张照片捡了出来,季礼山不赞同的挑了挑眉,只觉得孟宴臣年龄比自家女儿大了五岁,不算十分相配。
“从前想让你接触的你从来不见,怎么独独选中了他?”母亲这样问她。
大概是,见色起意?
季晚蝶向来坦荡,喜欢就是喜欢,她不是个会被人或事牵扯住脚步的人,想要的就要得到,喜欢的就要争取。
之所以在那次相亲见面时提出那个略显草率的合作建议,也是因为她本就是为他而来。
从前不与孟宴臣坦诚这些是因为他心里住了一个人,如今,那个人被他亲手抹去了。
“孟宴臣,或许,我们的合作关系要转正吗?”
孟宴臣怔住,他有些缓不过神来,眼前的女孩眼中璀璨着炽热的光,灼的他呼吸一窒。
莫名的,曾经被她唇擦过的脸颊处又撩起火热,他不知道那抹红是否也再次攀上脸颊。
“抱歉,我……”
孟宴臣尚未调整好心态步入下一段感情,他觉得此刻不应该这样轻率的和她在一起,这对她并不公平。
季晚蝶点了点头打断了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