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陈镜清背着手,立在写字台前,望着涨红脸的魏贺龙,半天没说话。
他这几个结拜兄弟,就老三是比较的小一些,相应的,也比较的任性。
其实他身为大哥,实在不该干涉弟弟的感情生活。
以往他们趁休假和下操的空闲时间去逛胡同听大戏,他念着训练辛苦,都睁只眼闭只眼。
可老三这次看中的女人,实在不是他该碰的。
“大哥!”魏贺龙等不到回应,急了,“她不会无缘无故从家里跑出来的,上次你和老叶去曾公馆赴宴,都亲眼见着她被关起来了,曾家肯定不对劲儿!”
陈镜清敲着写字台的玻璃板,沉声道:“对不对劲儿,那都是人家的家事,跟你无关。”他从桌面上拿起锡盒,打开后抽根烟出来,“老三,你最好收收心,出发前,你家老太太可都在帮你相看妻子了,你若在允城闹出什么事来,看你回去怎么跟家里交待。”
魏贺龙皱眉:“相看什么?还不是她那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远房侄孙女,一见外人,话都说不利索,两只脚缠得小得跟鸡爪似的,跟她睡觉,我都怕被吓死!”
陈镜清也拧起长眉,不悦道:“那位女士自小受的教育有限,被封建礼教迫害得身体有损,你不体谅她行路辛苦,还要说这些风凉话!这也是大丈夫所为么?”
魏贺龙猛地住了嘴。
大哥的姐姐就是自小缠足,出嫁后在夫家忙里忙外,却被迎合洋人风气的婆母丈夫厌弃。
听陪嫁的丫鬟说,大姐在夫家不被允许上桌吃饭,平日里还要跪着擦地煮饭。
因为小脚站得久了就要疼。
大哥回国后,想去带大姐回来,可大姐说于礼不合,死活不肯离开婆家。
后来他跟着大哥教训了那婆家一顿,想让他们对大姐好点。
结果,没出半年,大姐没了。
那年冬天流感盛行,大姐不幸中招,她婆家送她去西洋医院打针治疗。
本来都治好了,可大姐觉得被西洋男人看了身体,羞愤难当,回家后就自缢了。
魏贺龙讪讪的:“大哥,对不住,我就是一时嘴贱,不是故意的。”
陈镜清把烟折断,扔进字纸篓:“曾家那位太太,你最好不要再惦记,这几天下来,我发现曾成然涉及的产业比想象中还要广,这样一个出尽风头却还能稳坐允城首富的商人,你当会是什么善茬?”
“我建议你,在动他的女人之前,好好想想,那女人是不是值得?”
曾家那位太太,凭心而论,绝不能算丑,但要说天资绝色、倾城倾国,也未免夸大其词。不过是个眉眼端正,身段玲珑的小姑娘而已,值得老三魂不守舍?
他现在也要怀疑,那小姑娘是不是真像老二说的,是个能勾魂摄魄的妖精了。
魏贺龙涨红了脸,因为嘴笨,半天也找不出反驳的话。
他也说不清对那小媳妇是个什么感觉,反正见不着她,心里怪想的。这些天,要不是腿实在走不出去,他早去找她啦!
“看上谁还管值不值得么?”魏贺龙道,“我就是看她好看,就是记挂她,我知道,她有家庭,我也没想着能和她怎么着。不过就是,猜她兴许遇着什么难处了,想确认她是否安好。”
“她之前在医院,前脚跟我说,要和姓曾的离婚,后脚见着姓曾的面,倒头就晕,这正常吗?”
“大哥,我书读得少,没什么文化,也不知道你们那些所谓的、文明的爱情到底是什么样,我只想对她好。”
他说得又急又快,也有点语无伦次,情绪十分激动。
陈镜清耐心听完,点着手指,温和道:“老三,我之前说过,你们虽是我的兵,但更是一个独立的人。你们拥有完全的交友自由,只要没沦落到犯罪的地步,我绝不干涉,所以你也犯不着跟我争辩什么。”
“我只是给你建议,至于你听不听,那是你的事。”
魏贺龙看着大哥风吹雨打都巍然不动的稳重风姿,相比之下,自己张牙舞爪一脸急相真挺难看。他羞赧地挠挠头:“大哥……”
“行了,”陈镜清叫门口的勤务兵进来扶魏贺龙,“你先回去,我叫人去曾公馆打听打听。有回信了,会派人通知你的。”
魏贺龙喜不自胜,眉开眼笑被勤务兵扶着一拐一拐走远了。大哥从不轻易许诺,一旦出口,必不会失信于他的。
陈镜清站着想了想,走到写字台前,拉开抽屉,从里面拿把木仓别进腰间,然后走出办公室,下楼出门,对卫兵说:“我出去一趟,叶参谋和陈秘书要问起,就说我很快回来。”
卫兵抬手敬礼,响亮地应了声:“是!”
陈镜清出了司令府,沿街慢慢走着。刚入夜,街面的行人还不少,他从司令府出来,穿剪裁得体的高级西装,门口卫兵还向他敬礼,这等特殊待遇招来一片好奇的注视。
他坦然受着,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