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首阔步继续走,没几步,就有洋车车夫上来问要不要坐车,他摆了摆手。
他记性不错,允城的路况早在来之前就已烂熟于心。
至于曾公馆,毫不夸张地说,他闭着眼都能走到。
司令府和曾公馆都在靠近城中心的地段,繁华自不必说,夜间的各种消遣活动也很丰富。
陈镜清看着街两旁窗明几净的店铺,若有所思。
曾公馆和司令府的距离不近,开汽车亦要半个钟头,他走了五十分钟不到,就见到了曾公馆那幢白色别墅的屋顶。
十点钟的曾公馆依然灯火通明。
陈镜清背着手,绕到曾公馆背面。
两米多高的铁制栅栏矗立在夜色中守卫家园,顶端的尖刺在远处的电灯照耀下闪着光。
陈镜清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双系带皮鞋,有些后悔没换运动鞋。
他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把袖子往上挽了挽,奋力跃起,手就撑上了栅栏顶。紧接着运动腰腹,翻身一跳,他就稳稳站在了曾公馆的后院中。
看来身手没有退步,他有些自得,拨开面前的灌木,凝神观察着四周情况。
上次来赴宴,他发现,曾公馆的人口很简单,除了管家和男仆女仆,就是两位主子,并没有配备守卫。
大概是觉得这条街都住着达官显贵,一般蟊贼没有胆子闯上门吧。
听着四周没有异常,陈镜清就跳出灌木丛,先绕到那座奢靡的玻璃花房去看了看。
那天他就觉着蹊跷,花房花房,里面却没有种植一朵花的痕迹,甚至地面都铺设了木地板。
不仅如此,不见花,不见叶,花房内却飘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植物味道,若说单为设宴接客好看,手笔可不小。
花房大门紧闭,他就隔着玻璃外壁看了看,发现那地面黢黑杂乱,全没有木地板的光洁整齐。
翻新?这个时候?
陈镜清在花房这里看不出什么新奇的,就捡着暗处往夹道走。
夹道两面通畅,风很厉害,也因此少有人来。
他放了心,走到露台前,仰头看着那扇亮着微弱灯光的窗户。
看来是睡了。
陈镜清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在这个时候打扰人家。
算了,还是打扰吧,不然老三不会罢休的。
他小心地走进灌木丛,攀着一楼的窗户,毫不费力就登上了露台。露台是半圆形,背阴,地面落满积雪。
通往房间的是扇法式落地窗,窗门紧闭,窗后的纱帘安静垂着。
橘黄色的壁灯透过纱帘传出来,刚好叫他看见自己所蹲之处的两个细窄而模糊的小脚印。
陈镜清一时不知怎么做,就蹲着不动。他看那脚印挺秀气,应是个姑娘的脚印。
伸手一比划,还没有自己手掌大。
陈镜清团了团雪,靠着墙壁,贴门边躲好,将雪团打上门框。
颂音趴在床边翻看杂志,朱姐坐在床尾的地铺上织毛线衣,忽地门上一声响,两人停下动作,互相看一眼。
“是风吧?”颂音没怎么在意,低下头继续翻书。
朱姐咦一声:“那也吹不到咱这儿来啊?我去看看。”她放下毛线团,套上拖鞋,走过去拉开纱帘一看,外面黑乎乎静悄悄,连个鬼影都没有。
她笑着拉上窗帘退回去:“可能真像您说的是风吧,我也是老了,疑神疑鬼的,也不想想,这二楼高的地方,有什么能上来?”
颂音跟着笑笑,忽而说:“朱姐,我有些饿,你去给我煮碗牛肉面吧,我想吃些热的。一定要你做,你做得好吃。”
朱姐刚捡起毛线团,听见这话,喜得又起来:“哎,我这就去,承太太看得起。”
“麻烦你啦。”
“嗐,不麻烦,厨房冰箱里成天备着菜呢,很快就好啊,您等着。”
朱姐套上外衣喜滋滋下楼去,下楼前,她还没忘掏出钥匙将房门反锁。
颂音听着声音,嘲讽地笑笑,等了一会儿,她才从床上爬起来,扯过棉睡袍裹在身上,下地拉开纱帘并打开了落地窗。
她冲着窗外露台左手边阴影处的大黑影子笑了笑:“先生,还不现真身么?”
刚才朱姐拉窗帘的时候,她抬眼就看出外面那片阴影不对劲,露台的边缘可在地上形不成那么大一片黑影。
除非那里有个别的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