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茫茫白雪之间，天寒地冻。

雾气氤氲之中，隐约现出一对身影。

一个矮矮的小童拿着个铁锹和铁锥顺着冰冷僵硬的雪地一路挖下去，以期挖出个什么鱼虾来。

“哎——”年少的主人将铁锹“哐当”一声往雪地上一扔，整个人顺势往雪地上一躺，长长地叹了口气。

“咕咕咕——”阴二月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咕咕咕——”小苹果的肚子也跟着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主仆二人，一人躺着，一人站着，大眼睛对着小眼睛，两张脸都冻得跟个红苹果似的。阴二月盯着小苹果红彤彤的脸，越看越像红苹果，越看越觉得肚子饿，喉咙里“咕噜”一声——竟没忍住吞了口口水。

“小苹果，过来，让我吃一口。”阴二月有气无力地朝小苹果招了招手。

小苹果下意识地往后一退，抱住自己圆圆的脸蛋，“二公子，我不是苹果，不能吃的！我去挖鱼！我这就去挖鱼！”说罢，扛着铁锹迈着小短腿兔子似的跑远了，不一会便传来哼哧哼哧挖冰的声音。

“你快点。”阴二月软绵绵地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眼。为了最大限度地节省力气，他把一切需要消耗体力的脑力活诸如视觉、听觉、思维都给关闭了，如同一条冬眠的蛇，冰凉地与身下的冰融为了一体。

小苹果拿着铁锹叮叮当当地敲着，敲了一会便拿眼来瞧一瞧她的主子，见他四仰八叉地躺在冰面上一动不动，犹豫了一下，放下铁锹，咚咚咚咚地跑了过去，在他身边蹲下，圆圆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脸。

大约过了一口茶的功夫，小苹果伸出小手指，放在阴二月的鼻子上，搁了一会后，又收了回来。又过了一口茶的功夫后，小苹果又伸出小手指，放在阴二月的鼻子上，搁了一会，而后收回。

待一口茶的时间又过去，小苹果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确定阴二月没有呼吸了，才盘腿坐了下来，作苦思冥想状。

“二公子，你死了，那我就把你吃了，我要把你吃了哦。”说罢，小苹果扒开阴二月胸前的衣领，抄起一旁阴二月的铁锥，对着胸口就要扎了下去。

“小苹果！”

已经没了呼吸的阴二月突然一把抓住她细小的手，紧闭的眼睛微睁，苍白的唇瓣上隐隐地吐出来一丝儿气。

他没死——！

小苹果被突然间死而复生的阴二月吓得魂飞魄散，大冬天的一瞬间便汗湿了整片后背。

“干什么？挖鱼挖到我身上来了？我又不是鱼。”阴二月仍是有气无力地说着话，微睁着的眼睛倒是有九分像极了死鱼的眼。

小苹果手握着铁锥，大气都不敢出，两只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着阴二月，嘴巴抿得紧紧的。

僵持了两口茶的功夫后，阴二月放开了小苹果的手，闭上眼继续冬眠。

小苹果有些怔愣，原先紧握着铁锥的手因为突然被阴二月放开，也下意识地松了力道，铁锥便毫无阻碍地落了下去。

“啊——！”胸前猛然传来的剧痛让阴二月惊坐而起，尖叫出口！

“啊——！对不起二公子！”小苹果冷不防被溅了一脸血，惊站而起，亦是尖叫出口，迈开步子旋风一般跑远了，在老远的地方拿着铁锹拼命地挖着冰，一面挖冰一面一迭声地说着对不起。

“对不起二公子，你死了我也一定不会吃了你的！”

……

“小兔崽子，这么盼着我死？我死了你不就成孤家寡人了？”阴二月一手拿着铁锥，一手捂着滴血的胸口，像个新死的病痨鬼一样，慢吞吞地踱了过来。

小苹果不敢抬头看他，抱着铁锹吭哧吭哧地挖冰，不一会就把一大片的冰面给挖得见了底，但依旧连个小虾米都没挖到。她偷偷瞄了眼阴二月，见他已经蹲下身子也在挖冰，就松了口气，拿着铁锹继续挖背后的一块冰。

挖了两下，小苹果忽见这块冰里似有东西，黑乎乎的一团，好像块头挺大的。她心中一喜，扭回头招呼阴二月，“二公子二公子，这里有东西！”

“是吗？”阴二月扛着铁锥慢悠悠地挪了过来，两人一起朝着那黑乎乎的一团挖了过去。

此时，小苹果已是铆足了十二万分的干劲，小身板踩着铁锹一铲就是一大块冰，没铲几下就将那黑乎乎的一团给铲了下来。冰团咕噜咕噜地滚了几下，被小苹果一脚踩住，整个人蹦跶着往上跳了三跳，冰团就裂了，里头黑乎乎的东西也露了出来。

“呀，是个人脑袋！”小苹果讶异一声，不可思议地将眼睛移向了阴二月。

“……嗯……”阴二月托着个腮帮子盯着那披着长发的脑袋，脑袋上长着一张十分精致的脸，眼睛闭着，尚无法确认是张男人的脸还是女人的脸。但他的感觉告诉他，那是张女人的脸——也就是说，那是个女人的脑袋。

其实，刚才小苹果还没把这脑袋冰挖下来的时候，阴二月就知道了那是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