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脑袋，而且——

他望向剩下的冰底下。

那里隐隐约约现出一抹红，与那黑乎乎的一团相比，这抹红还挺长的，若他没有猜错，那是这颗脑袋的身子。

换句话即是说，那冰底下原本躺着一个人，一个完整的人，只不过现在这个人的脑袋被小苹果给敲下来了，而身子还在那冰底下。

“人脑袋不能吃是吧……”小苹果思忖片刻，得出这个结论后，拿着铁锹继续挖冰，因为她也发现了冰里面还有一大片红色的东西。

她想，那兴许是条大红鱼也说不定。

“哎呀，是条手臂！”

“还是条手臂……”

“这是什么？好像有很多肉，二公子，这个可以吃！”

阴二月依旧托腮看着被小苹果挖得四分五裂的身体部位，从那四分五裂的身体部位看来，他确定那是个女人无疑了。

“二公子，这里有好多肉，我们可以吃好久了！”小苹果放下铁锹，抱着一堆堆的“肉”，想到马上就能填饱饥饿的肚子，心中雀跃不已，仰着脑袋邀功似的望着阴二月。

“嗯……”阴二月晃着一条腿不停地抖着，“冰冻过的东西，就算是食物了吧……嗯……把它们抱回家吧，煮煮就看不出了……嗯……咕咕咕……嗯，还是烤着吃吧……”

小苹果抱着“肉”已经“啪嗒啪嗒”往回走了，阴二月还杵在原地没动。

他看见被小苹果挑剩下的脑袋和手脚正在一点一点地化成血——不，应该是雪，红色的雪。

红色的雪像流水一样慢慢汇合，在阴二月的眼前和小苹果之间连成一条红色的线，同时不断有红色的雪粒从小苹果身上掉了下来。而她本人却浑然不知。

……

……

……

等到手里的“肉”变得越来越轻，小苹果才察觉有所不对劲，便停了下来，眼睁睁望着到手的“肉”都变成了红色的雪粒从她指尖滑落……

很快，小苹果手里空空如也。

她诧异而茫然地转回头去，阴二月还托着个腮帮子站在原来的地方，盯着那团红色的雪粒渐渐地汇合，而后舒展、堆叠，形成一个人的模子。

最后，现出披着长发的脑袋、穿着红衣的肉身。

一个人——一个完整的、活生生的人就这样出现在了阴二月和小苹果的面前。

这是一个女人，一个绝美的女人——她的脸就像是被最技艺精湛的雕琢师雕琢的一般，立体而精致。

小苹果折身回来，瞪大眼睛盯着这个横空出现的女人，红红的圆脸蛋皱成了一团。那可是他们的食物啊，怎么就变成个人了呢……

“二公子……”小苹果颇是不开心地仰头望着阴二月。

“咕咕咕……”

“咕咕咕……”

主仆二人的肚子不约而同地响了起来。

女人站在他们面前，面无表情傻不愣登地望着他们——对，阴二月认为那张脸上写满了“傻不愣登”四个字。

“你是谁啊？”小苹果很不开心地冲她喊。

女人依旧傻不愣登地将他们望着，也不说话也不动，宛如一尊雕塑。

“小苹果，带她回去。”阴二月发完话，扛着他的铁锥往回走去。

小苹果闻言，咧嘴一笑，“是，二公子！把她带回去烤了吃了！”

“别想着吃人了，现在去父亲那里，要点吃的。”

“哦……”

小苹果牵起女人的手，她的手冰凉无比，比雪地里的雪还要冰凉，冻得小苹果打心底直哆嗦，不免又仰起脑袋将她盯着。

她也一眨不眨地将小苹果盯着。

“走。”小苹果拉着她，拽了一下，没拽动，又拽了一下，她才跟着走了起来。

他们从这片雪地踏上另一片雪地，雪地的尽头是大公子祁八月的地盘白草涧。白草涧此时亦是冰天雪地一片，但尚有流淌的淙淙溪水，水中尚能养些鱼虾，种些花木。

小苹果一眼就看见了溪中游来游去的几条大红鲤鱼，拽着女人的手不由自主地就松开了，蹲在那溪边上望着溪里的红鲤鱼直吞口水。女人也跟着她一起，蹲在溪边上，一起望着红鲤鱼们在水里快活地游来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