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怎么样?当然不怎么样。
手机还给林澍,芽月手撑地上动作有些吃力地艰难起身。
虽然还是夏天,但海边起了晚风吹过芽月浑身湿透的衣裙,还是能明显感到令人不禁想要打颤的凉意。
林澍一定是疯了。
芽月手臂抱胸前交叉着来回搓了搓胳膊试图让自己暖和一点,心想这个人一定是有什么毛病才会觉得他们像刚才那样彼此都恨不得弄死对方一样似的打过一架之后还能说什么以后好好相处。
她又不是金鱼,不是只有七秒钟的记忆。
芽月走得慢,刚折腾完这么一圈,身上已经没了多少力气。而且,芽月还想等头发和衣服再干一些之后再回家。
她不想让老太太看到了担心。
上次从山上回来,花枝虽然嘴上什么都没说,但看她往桌子上放的药膏以及时不时看着芽月欲言又止的眼神,芽月能感受到她停在嘴边讲不出口的担心。
芽月拖着步子离开海岸,沿着来时的路越走越远,走到颈间发梢已经完全干透了的时候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回头看,林澍还在海边坐着,一个人背对着她,像模糊的定位点 ,看上去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
回镇上,芽月找了个路口立着的反光镜照着利索地绑好头发才回家。
麻将馆边上停着辆红色宝马,崭新的、鲜艳的火红看上去和这个无处不在充斥着年代感的小镇格格不入。
芽月看的心里一紧,莫名开始发慌。
那种压在心里仿佛已经过去了很多年的,遥远的属于城市霓虹名利场的压迫感从这辆车子开始朝着她席卷而来。
他们找到这里来了吗?
那些根本不知道藏在哪里,口口声声说着“你怎么还不去死的人”到底还是找到这里来了吗?
……
芽月揪着胸口,头疼欲裂。
那些一直不敢触碰的记忆突然就像坏掉的水阀一样拼命往外涌,怎么也停不下。
那天,胡明军明明说的是要请她过去吃饭聊解约的;明明他们都已经说好了,只要吃完这顿饭,只要吃了这顿饭,公司就同意让她走。
可是芽月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一切都变了。
芽月越想越疼,掌心贴着太阳穴,蹲下来蜷缩在地上使劲揉了起来。
脑海里有无数个酒杯、无数个镜头、无数个一群接着一群看不到脸的人嘲笑声,以及陈萍之最后笑着跟她说的“芽月对不起,妈妈没有照顾好你,下辈子再补偿你。”
芽月直不起身,痛苦的仿佛下一秒脑袋就要炸掉了。
直人摸着她的头,声音轻轻的,动作也是轻轻的,说:“回来了怎么不进家。”
芽月这才渐渐平复下来缓缓抬起脸。
是花枝。芽月抬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花枝,也只有花枝。
“该吃饭了。”
花枝说,眼神难得一次看上去流露着属于这个年纪的慈祥。
芽月深深吸了口气摇摇头。花枝颤巍的手拉住她起身,说:“没事了,别怕,走,我们回家。”
芽月红着眼眶点头,等到起来之后才看到花枝身后不远处还站着两个人。
一个穿灰色POLO衫,鬓边白发多到几乎藏不住的中年男人,虽然穿着简单,但眉眼间还是带着不露声色的认真和严肃。
跟他比起来,男人旁边那个涂正红色口红的明艳女人看上去就是神色轻松多了。芽月走近,女人歪着脑袋,挑了下眉,略带兴趣地上下打量眼睛她,然后唇角紧接着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芽月也看她。
虽然这人有些奇怪,但芽月明显松了口气,因为她能确定,这个人不是来找她的。
果然,男人见花枝和芽月一老一少走近了犹豫一会儿先开口,说:“林澍要是来了,您记得帮我跟他说一声,先回家,有什么事我们都能回家坐下来说。”
“嗯。”
花枝应下。
对面女人也朝她轻轻点了个头,然后一个人转身进了车里,开车离开。只剩男人自己站麻将馆门前昏黄的路灯光下,看着她消失在巷口的车灯长久发呆。
吃过饭,芽月洗了个彻彻底底的热水澡。
明天镇中高三年级开学,芽月要过去报到,花枝也提前关了麻将馆,拿上自己前两天就准备好了的新书包给芽月屋里送去。
“粉色的。”
花枝说:“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颜色,不过知道也没用,你喜欢什么颜色不重要,人家店里就这么一个颜色,凑合用吧。”
芽月接过书包,眼神小兔一样闪烁着看花枝。花枝好像又变回了那个怪脾气的老太太。她很开心。
芽月看她故作嫌弃的样子,浅浅笑了一下。
这是她到松林镇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发自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