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
人群围堵,道路不通,为首的人勒马急停,止在人群后方。
那人凤表龙姿,面容凌厉,眉眼隐含肃杀之气,正是定北王谢凌川。
四周人听见那声呼喊,慌忙跪下,噤声不语。
谢凌川眉目紧锁,辨认出那呼喊的人是府上的随仆,冷声问道:“何事?”
谢枫吓得一动不动,剑尖堪堪停在离他心脏一毫的位置,他四肢发软,瘫倒在地。
定北王府的府卫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毕竟说到底,是谢二公子先无辜惹事。
谢枫终于回魂,踉跄爬起,逃到那人面前,涕泪横流道:“此女狠毒,要当街杀我,兄长救我!”
“这是什么话?”顾江蓠走近,惊得谢枫连连后退,不满道:“是谢公子先言定北王为大梁罪人。我们虚心求教,重为公子排一幕戏,反倒成了不是。”
“竖子嚣张,口出狂言!”谢凌川身侧,一半面络腮胡的将领拔剑斥道。
剑锋直指眉心,她却不甚在意,扬眉继续道:“定北王府便可这般目中无理?”
谢凌川看向那满面骄纵的小女子。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谢枫背后给自家兄长使绊子被揭露,恼羞成怒道:“是你硬逼我做那供人取笑的戏子,将我砸伤,更想借戏文谋害于我!”
顾江蓠面上带笑,嘲弄道:“众目睽睽,你那伤不是自家府卫打的吗?我哪里谋害你?”
她本就为耍这泼皮玩,未曾要杀他。
周围有人回过味,笑出声。
谢凌川额角一跳,自归京他本就心中郁结,此刻更是烦闷,并不想管这摊烂事。
片刻后,他道:“此事错在谢枫,他砸毁戏班的钱,届时我会教人送至府中。至于他身上的伤,王府也不追究,此事就此了结,还请姑娘消气。”
他这话看似客气,实则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顾江蓠若是不肯放人,倒落个得理不饶人的骂名。
“兄长!”谢枫受尽委屈却要忍气吞声,不甘道。
“够了!”
男人眼风凌厉,暗含怒气,谢枫心中惧其,悻悻闭嘴,在府卫的搀扶下,踉跄站起。
顾江蓠却不愿就此罢休,冷笑道:“王爷客气,伤药和补品所需的银两,本主亦会送至王府。谢二公子好生补补,莫要让外人以为王府的男人个个都是只会躲在人背后的窝囊废。”
言罢,她既无行礼也无问候,自顾自扬长而去。
侧旁的副将初次见谢凌川吃瘪,在一旁憋笑憋得厉害,见人走了,悄声道:“是个有脾气的主。”
京城繁华迷人眼,反倒衬得他们这些自边疆归来的将士格格不入。周围还跪了一圈人,谢凌川挥手示意免礼,纵马而去,未曾看那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人一眼。
一场闹剧散场,只留谢枫一人狼狈立在原地,他望着那人离去的身影,目光晦涩。
离闹市渐远,谢凌川抬头见高耸的城墙巍然屹立在眼前,多年风沙与雨雪的侵蚀未曾损其一丝威严,反倒更添岁月的沉重感。
它在此处已立百年,将大梁的荒芜与贫瘠隔绝在外,宛若一个巨大的聚宝盆,积攒着各色奇珍异宝与欢声笑语。
“王爷,”刑部尚书之子冯澈驭马向前,道,“宫中传来消息,永昌侯等人就你罔顾皇命、射杀圣子一举上奏弹劾,如今朝中正吵得厉害。”
谢凌川闻言垂眸,没有言语。
“哼!”一旁的络腮胡大汉不屑道:“一群跳梁小丑,又有何惧!”
冯澈紧皱着眉,忧愁道:“可圣上本就忌惮王爷,如此一来,恐怕……”
他话未说完陷入沉默,卫靖张口欲骂,环顾四周,又生生憋回去,重重叹了口气。
黑云压城,暴雨将至。
半晌,谢凌川嗤笑一声,冷声道:“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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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墙千雉,觚棱照日,双阙中天。
谢凌川快行于宫道中,圣上身边侍候的福贵公公远远瞧见,忙迎上来,行礼道:“咱家恭迎定北王凯旋归来。”
“公公不必多礼。”
公公连声应是,亲自将他引入殿内。
大殿之中,天安帝端坐在龙椅之上,看那人携风沙朝自己走近。
“臣谢凌川,拜见陛下!”
那人一身玄色蟒袍,身形颀长,疆北的风雪将他眉目雕刻得低沉,难窥年少时模样。
多年不见,竟已成生人。
天安帝一时情怯,哑声道:“好,阿川回来了。”
以前也曾有一人风尘仆仆踏入殿中,只是塞北风寒、边沙苦冷,故人不在。
他向后靠坐几分,微闭双眼,面上怅惘,喃喃道:“终待,故人归。”
谢凌川低下头,好似明白其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