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求思(二)
“果真是雷声大雨点小。”青锁抿唇立在窗前,望着窗棂外的寒丝,“这雨不过才打湿地面。”
“青锁,之后有人寻我,若非急事,一律不见。”谈怀玉仰头想了想,“就说我染了风寒。”
这么一段话,让青锁熏衣的手滞了一滞。
“那柳姑娘来寻你,小姐也不见吗?”
一缕缓缓升起的馨香把一室的空气都定了下来。
谈怀玉眸光一掠,略微沉思,向青锁交代道:“若是有急事,再另说。”
闹剧之后,青锁见谈怀玉回归往素里的沉闷,宽心之后也更是担忧。
这几日里,依照谈怀玉所言,她一一回绝了柳文清的几次拜帖。引得柳文清亲自登门,她还费了好些口舌劝说,临行前见柳文清背影落寞,甚为于心不忍。当日跟谈怀玉提了一嘴,却见已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小姐一向待人接物温婉柔和,没想到对交好友人也硬了心肠。
几日前还一起相约去听戏,不知怎的闹了别扭,今日甚至还让她去柳府归还柳姑娘暂存的话本。
柳姑娘看清来物后,一边嘴中一个劲地念叨着她果真是怒了,一边扶着椅子惶恐地瘫在红木椅上。
芸香还替柳姑娘向她说情,希望她能劝劝小姐。
她能怎样劝?她现在都对俩人莫名其妙的断交摸不着头脑呢!
正想着,青锁绕过游廊,远远瞧见一个皮肤黝黑,中等身材,腿似微瘸,赶路而来的骑装男子,疾步前往府中议事厅的方向。
一股莫名熟悉和厌恶之感油然而生。
青锁没去细究,双手稳稳地端着装有燕窝羹的托盘入了内院。进屋见谈怀玉给窗前绿植悠闲浇水,随即屏退了屋中婢女。
她眼神闪烁:“小姐……”
谈怀玉却是如未卜先知般打断了青锁的话,手中动作未停。
“若是为文清,那便不必开口了。”
听谈怀玉不愿再议的口气,青锁叹气,转了话题:“小姐,方才有一人,我见他颇为熟悉,瞧着像是族中人。”
“族中人?”谈怀玉蹙眉,踱步至椅前坐下,“徽州离京十万八千里,这时来人许是让怀安回去祭祖吧。”
听完青锁粗略的描述,那人模样渐渐在脑中成型,变得愈发清晰。
谈怀玉暗道不妙,低声道:“恐怕是谈启忠,以防万一,我们先出府。”
她即刻起身,拉着浑身战栗,面色苍白的青锁偷偷从侧门溜了出去。
两人穿过车水马龙的闹市,眼见离谈府已有了好一段距离。
“青锁,青锁。”谈怀玉推搡着呆愣的青锁,见仍是无济于事,于是用力地掐了她的虎口。
“小姐——”青锁吃痛高呼,已然回神,泪珠却不断在眼眶里涌聚。
“没事的,青锁,都过去了。谈启忠也遭到了他该有的报应。”谈怀玉柔声安慰,却觉似被人盯着般周身不在,远远地朝来时路望了一眼。
青锁在身体的疼痛和记忆的翻涌中极力压制哭声,哽咽道:“小姐,你能……不能抱、抱青锁。”
谈怀玉没想到过了十年,谈启忠还是成了青锁身上难以治愈的疤痕。
“哦、哦。”谈怀玉眼眸闪动,有些不知所措,“好。”
她闻言虚虚搂着,青锁尖而小的下巴刚硌在谈怀玉的肩颈处,急耸的呼吸扑在她的脖颈处,让她十分拘束僵硬。又只能让青锁靠在她的肩上,任由泪水浸湿肩衣。
她一面轻拍青锁的背部,一面悄悄将头转了个方向。
谈怀玉过度紧张僵硬的模样尽数落到对面茶楼上华服男子眼中。他的墨发用竹簪高高束起,一身宝蓝穿梅锦绸夹袍衬得面目柔和,一双凤眼却平添出几分震慑矜贵。
他平静地俯视楼下的不远处,不急不缓地喝了口茶。开口问对面的陈浮确:“这位姑娘便是谈将军之女?”
“含章跟你讲的?”陈浮确不悦地皱眉,“最近还在夸她一改反常,没跟人提起这事。”
“含章只字未提,仅是说你对她尤为上心。”唐文安笑着打趣,“方才见你瞧着她俩,不过小小试一试你,结果你却不打自招了。”
得,怪他的目光太有指向性。
“唔。”唐闻随口一提,“她与婢女关系还不错,瞧着倒不是传闻中的病恹恹。”
唐闻身后的黑衣侍卫恭敬道:“二殿下,这谈姑娘幼时落了水,脑袋出了点小问题,身子也有些弱。上次众目睽睽之下射箭,还被吓晕了,直挺挺地倒在木台上。”
陈浮确斜睨着侍卫,冷哼一声:“你脑子才有问题。”
谈怀玉聪慧得很呢。
“哦?”唐闻哭笑不得地回头看了眼黑衣侍卫,“是让你失了面子的那个姑娘?”
陈浮确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
“不想着争回面子了?”唐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