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说完便径直起身往身后卷帘处走了,一直在一边倒水的小厮引着几个人也往后院去。
顾图上前用手捅捅季妙言,“季督察,这敬爷什么来头,你们甚是相熟的样子。”
季妙言抬手掩口侧脸朝顾图耳语,“应当是前赤羽军领军陈敬业将军。”
“陈…”,顾图立刻噤声。
陈敬业将军那可是开国高祖唯一的儿子,真二八经的皇室血脉,相传当年高祖驾崩时,陈敬业还质于北周,遂遗诏其侄子陈倩。
陈倩就是伯宗帝的父亲,陈倩入篡称帝,任命陈敬业为衡阳王,后即将归还帝位于陈敬业时,陈敬业渡汉江时溺死江中。
民间也有传言衡阳王过江时遭倩帝暗算,当然谁也不敢把这些市井流言拿到台面上来说,反正天下都是陈家的,只要善治,百姓哪管你陈家的家务事啊。
顾图和季妙言心中惴惴,原来传言中的衡阳王并未溺死,而是在这别有洞天的陈梁边界驻扎并守治一方,还化名敬爷。
破碎的记忆一点点跃然心头,当年衡阳王作赤羽军领军,任骠骑将军一职,大破南梁残部,骁勇善战、明习政事的衡阳王被百姓称颂。
时值周戬叛逆离家投军,北上入赤羽军,跟的就是衡阳王的队伍。
后院布置素雅,整体保留南陈修葺风格,左面宴客厅走出一女子,纤腰微步、黛眉樱唇。
季妙言瞬时拉回记忆,这应是衡阳王的夫人,当时自己年纪小,但还是从母亲与其他侯府夫人饮茶闲话中听过衡阳王与其夫人陆玖儿的传奇故事。
当然,自衡阳王溺江而亡,坊间也再无陆玖儿的音讯,原来已随着衡阳王来此,天伦叙乐。
季妙言上前向陆玖儿作礼,女子连忙抬手,扶助季妙言,许是太久未见到南陈故人,莹莹泪水充盈在眼中,玖儿怕自己失态,忙拢着衣袖拭泪。
敬爷倒是见怪不怪,招呼着顾图等人入座,刚才在院中捣蛋的长子望安一点都不怕生,拉住小六子就要往外院跑,被敬爷喝止,“且等六子吃饱了,你再拉人出去啊!”
望安吐吐舌头,安安分分坐在六子旁边。
这一顿饭便是自池夏镇那日之后吃得最安稳的一顿。
吃过晚饭,敬爷邀约移步至侧厅品茗叙旧,清流青禾带着小六子被望安拉着一起到外院玩去了。
顾图心下了然,敬爷定然是要与季妙言忆说当年旧事,便先行回厢房休息。
玖儿见厅内只剩季妙言,转身就要给季妙言行礼,季妙言一惊,赶紧上前扶助。
“夫人,这是做什么?”
“当年若非周将军鼎力相助,敬爷无法全身而退,我亦不能躲过灾祸,如今能与敬爷在这儿安稳度日,周将军是我夫妻恩人。”玖儿眼底热泪溢出,旧日恩情无以言表。
季妙言顿时愧色难当,估计夫人亦是将自己当做是周戬的妻子才直接叩谢自己,赶紧说明自己托词是为了见到敬爷的权益之策。
玖儿听完,莞尔一笑,“即便当下不是,照我看,将来也必定是。”
季妙言羞赧不已,却还是问起当年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彼时恰是倩帝入篡,南梁旧部王琳贼心不死,率军东进,倩帝下诏北防赤羽军务必抵挡住驻前梁军。
已经死守望江县月余的赤羽军,可谓粮尽水绝。
不可再坐以待毙,陈敬业重整队伍,挑出五百人的幢队,夜袭需须口,打得梁军措手不及,也给后方侯安都、徐度合兵抵御退供了充足时间。
可赤羽军确实大伤元气,待撤至帽儿山北峰时,料定梁军亦是无力追击至此,陈敬业才令队伍原地休整。
冽冽的山风裹夹指甲片大小的雪疙瘩直拉拉地往人脸上砸,出发时还是五百人的幢队,现下只剩不足百人的残部,还伤的伤,瘸的瘸,却也无人拖沓,紧紧密密依靠于山壁,细享这片刻休憩。
陈敬业巡至队尾,看见那个低着头正手嘴并用给自己包扎的青儿头。
叫他青儿头,还是因为周戬这小子去岁刚入营时,天不怕地不怕,三五不时就和其他新兵打架,不仅不服管,还花招百出。
管理他的伍长奈他不得,动怒要把这小子逐出营去。
恰逢陈敬业经过,看他竟灵巧躲闪过伍长的追打,特地截住他,让他打套拳看看,一看便直接将这小子留在自己的队列中。
陈敬业走过去坐在周戬身边,“我来帮你吧。”陈敬业示意要帮周戬包扎,周戬眼都不抬,“不用。”
料想也是如此,陈敬业倒没所谓,轻笑一声没再动作。
此番激战,是周戬在望江县打过的近身战之外最猛烈的一次。
敌我悬殊,周戬已是杀红了眼,仅凭着脑中最后一丝清明,将堪堪要插入陈敬业后背的一柄长戟拼死抵出去,长戟剌穿自己手臂,周戬半跪在地,陈敬业旋身拽住周戬,甩出锋刃几卷的大刀,两人扶持着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