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嫂
呢?’她啐我,说你是官家人,这些算什么。日后做了大官银子海一般淌进来,她还要跟着一起去享福。这叫我如何能答应,你说气不气?你不要管,我来同她周旋,只管安心待命!”
“烦累嫂嫂!”
活络的气氛,他们都笑了起来。南浦阴霾了许久的灰色天空,阳光破云而出,一下子明亮起来。这明亮犹如冷氏的心,话说开,人无挂碍。扯开天窗说亮话,不再拘谨试探,抛却邪念,自然而然。他们是叔嫂,长嫂为母,她理当替叔叔认真谋划亲事。叔叔作为宋门里男儿翘楚,自当为子侄谋划前程。这种被需要着的感觉让冷氏满力量,从未有过的心安和依靠。她顿时觉得自己好忙,脑海里生出许多想法。廖婶子的老衣推了不做,若问她忙什么,她便要昂首挺胸,朗声告诉邻里:“叔叔交代,亲事一应由我做主,看日子、采买能不忙吗!”心中无鬼,她喜她乐,她光明正大!她也后怕,终究是没有错走了那一步。是他的坦荡如砥救赎了她。就这样,互相帮衬着走下去,便好……
黎民庆,天家宴。
歌舞升平、觥筹交错间即是天家难得的放松时刻,却是凌修远夫妇惊魂时刻。往日天家初十五大宴,辅国公凌修远只能携妻带子进宫磕头请安。今年破例留下来筵席,这是为何,众人心知肚明。天家对如晔公主的喜爱,让他们破格受邀,抬举异常,无尚荣耀。可凌修远高兴不起来,可以说如芒在背、如坐针毡。他在担心什么,担心病榻上活死人般的儿子?还是怕天家的关心?
“瑜妹妹,景承这病来的怪,拖的久,现下如何?指派院正去瞧瞧呢?”
“咯噔”
怕什么来什么!
不管是天家还是娘娘亦或是公主,不拘是谁,他们生怕问起儿子,忙回道:“犬子不劳娘娘费心,现下好了许多……”
“好了为何不来?”
如晔抢话,是啊,好了为何不来?国公夫人冷汗直冲脑门,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复。
“症候已无大碍,只是脸上身上起了许多疱疹。此刻除了几个服侍的,我们都避着他,腌臜了公主,才没让他来,再有几日也就好了。”
听闻此言,瑾妃回眸,如晔脸红,脱口而出暴露心思。
“天家对公主喜爱异常,爱屋及乌。前儿赐了还在前线的二皇子御酒,今儿又宴请国公府,犹如半子。”
前头连天烽火,亲儿子尚且生死未卜。后头妃子们撺掇,竟破例宴请。太医不行,还要派院正,好大面子。皇后是老臣洪太师侄女,一生无儿女,秉性耿直。忠言逆耳说的多了,总不得天家喜欢。
“不过是女大不中留,总归是泼出去的水,留在身边多惯几日,我早说不要破例,惹是非,哎……”
软刀子杀人,瑾妃深宫多年,恩宠不是白来的。果然,球踢到天家那里,回旋镖扎到皇后嗓子眼,还要继续说下去吗?你的贤良别拿我姑娘作筏子,我又没皇子皇嗣,凭你们谁挣去,跟我不相干。我只顾好我女孩,通共就这一个女孩儿,能让你刻薄了去?看似平淡,寥寥两句,宫闱风云,可见一斑。
回去的马车上,凌夫人还在难以自控的瑟瑟发抖。回想方才,若不是自家夫君机警,真不知该如何收场。
“老爷,咱们这算欺君吗?”
“嗐!你问我?都是你养的好儿子,做老子娘的回回跟着担惊受怕,回去便打死他,咱们跟他一起去了。”
凌修远一把甩掉夫人的拉扯,愤恨的骂起来。凌夫人嘤嘤的哭出声来:“打死他能过的了这关也罢了,只怕当务之急赶紧医好他。让他从此闭口不谈,忘的干净才是。我怕的是他在公主面前胡说,咱们全家都要陪葬。”
说毕放声痛哭:“哪里知道他用情颇深,两人正好着,热突突的去了,他怎能接受?疯了一样拉不住也劝不住,要找你拼命。你当日也不该骗他,与他说清楚,我儿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从根上断了念想才是正法子。”
“你也知热突突的,你让他去做了断,断的了吗?断不了!只怕他能做出更荒唐的,带着人跑了也未可知,那时你就知道他有多‘通情达理’”
凌夫人转念一想,却也没错,两处无法,只得大哭苦命的儿。
哼!苦命,谁苦命?人家孩子都是来报恩的,这个逆子当真是讨债的。摊上这么个冤孽才是苦命!回去还要请医官诊治,凌修远不胜其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