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今天有体育课，沫沽在她的板鞋和布鞋中间纠结了很久，最后选择了板鞋。

虽然在她的印象里，这两双鞋其实都不太适合运动。

开学初的体育课都用来教新的广播体操了，会‘雏鹰起飞’的那套。以前那套沫沽学的很好，一板一眼的，她甚至在每周三负责领操。

虽然这完全不是她自己的决定，一切都只是因为没来得及拒绝。

一周过去了五分之四，奇奇怪怪的声音一直没有再响，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那天被施宇连人带桌子踢翻以后，同桌的两人关系陷入了古冰河世纪。

不是现在会产生‘温室效应’的这种，而是冻死猛犸象的那种。

沫沽表示谢天谢地。

她不是很需要道歉，也不需要深究。

体育课男生站一起，两排排在后面，女生站一起两排排在前面。沫沽尴尬地杵在中间，她是61个人里的那个1。

挪了半天不知道去哪儿，她硬着头皮缀到了第二排边上女生的旁边。

像是‘由’字头上那一个短截儿，突兀地要命。

“你没我高。”

沫沽正在假装自己是个‘田’的部件无声无息，旁边一个女音亮亮的就响了起来。

她啊了一声，转头看。

旁边是个短头发的女生，肤色比刘滟浅一些，但是偏黄。眼睛不大，但是聚光凌人，穿着粉紫色的运动鞋，看上去就很……健康的样子。

她比沫沽高了半个头，沫沽觉得自己就挺高的了，爸爸还琢磨着她以后是不是能去当模特。

但沫沽觉得不行。

“额，是。”沫沽点了点头，自己没她高是个事实。

所以……事实会导致什么？

“你站里面。”女生如是宣布，然后脚步一跨，提小鸡仔一样把沫沽提遛了进去。她则站到了外面，亮亮地戳在了外面。

沫沽一脸惊叹，自己站在那里是‘由’，但是她站在那里就像是‘永’。缺了那点儿，就什么都不是了。

她常年垂着头，这会儿为了看‘点’，抬着头，才注意到自己另外一边是刘滟。

刘滟前面就是朱槿的马尾辫，沫沽一时间美滋滋的。

像是吃饱了的老鼠，想腆着肚子磨牙齿。

安安心心地待在大大的‘永’里，沫沽心里在唱歌。

她最近很喜欢《白狐》，长长的调子，很美丽。

体育老师在姗姗来迟的姗姗上磨蹭，61个人站了一会儿，开始松松垮垮。

刘滟看向沫沽好奇道：“你是东中还是附中的？”

东中？附中？沫沽愣了一下，沉吟了一下，“我是曹中的……”

“东市哪有曹中？”刘滟眉毛一拧。

“我才来东市……”沫沽开口。

“哦，怪不得你这么面生。”刘滟点头示意了解了。

沫沽顿了一会儿，模模糊糊琢磨出了一个较深的意思：“你们都有认识的……？”

“嗯呐，”刘滟对于沫沽的惊讶不以为意，“朱槿和我就是附中的，崔月也是但是我们不熟。”说着她抬下巴示意沫沽看向另外一边的高个子女生。

“班上还有几个男生也是附中的，见过，但是不知道叫什么。”

沫沽若有所思地点头，随后在心里叹了口气。

整个班，或者说整个城市对于自己来说都是陌生人的感觉让她很羡慕那些起码能看到眼熟脸孔的人，但是……

眼神黯下去，沫沽琢磨着十一的假期还有多少天……

“高一（三）班？”结伴而来的三个老师在操场上逐渐分散，一个黑色运动衫带着鸭舌帽的微胖男人走近他们。

刚刚带头整理队伍的男生，也就是班长张斌站出来应了一声。

“你们班主任有没有安排体育委员？”男人问道，沫沽猜他应该就是他们的体育老师了。

“没有。”张斌摇摇头。

“嗯……”男人视线在队伍里逡巡，又看看胳膊里夹着的板夹上的纸。最后他看向边上的‘点’，“你——叫什么？”

“崔月。”女生声音很洪亮，朝气满满。

沫沽很佩服她。

男人看了看自己的纸，点点头：“嗯，以后你就是体育委员了。”

崔月笑了下：“好的。”

“你是？”男人看向张斌。

“我是班长，张斌。”男生应道。

“哦，以后你就帮着崔月管着男生。”男人不再看自己的纸，开始审视着勉强排起来，参差不齐的队伍。

沫沽敏锐地察觉到崔月有些不高兴，但是并不知道是为什么。

“以后上体育课，我没来之前，由体育委员带着绕操场先跑两圈！”男人扬起声音比了个‘世界和平’的手势，“热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