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障(8)

十八的突然昏迷着实吓坏了她。

叫了许多太医诊治，都说没有大碍，只开了些缓解疲劳的方子。他醒来后也没有任何不适，这才令她松了口气。

不过她还是命十八安心在华年宫修养，这几天不必跟着她。

翌日，锦华把那名丫鬟送到了皇上跟前。

果不其然，皇上震怒，即刻带上锦华到莺贵妃那里问罪。

彼时，锦麟正在贵妃宫里。只有锦瑟没能看到莺贵妃的狼狈辩解的模样。

在外等了近一个时辰，房门才开了，锦华扶着皇上走了出来。

锦瑟上前行礼，看见父皇用复杂的神色凝望了她许久。

半晌，他总算开了口：“阿弦，你带着那个疯女人，让她一个一个给逝去的嫔妃们赔罪。”

说着，皇上郑重其事地拉过她的手。

“记得让她好好地，给皇后多磕几个头……”

锦瑟回握住父皇的手：“儿臣遵命。”

锦华还要安抚皇上的情绪，不能与她一路，只在她跟前停了停。

兄妹交换了一个眼神，都在示意对方：其他的就交给你了。

一众仆从跟随皇上离去，又一众卫兵押着贵妃走了出来。

锦麟跟在队伍的最后，一见到锦瑟立马有了笑意。

“姐姐！”

“一切很顺利嘛。”锦瑟也跟着他开心，“这段时间辛苦你啦，麟儿。”

锦麟摇摇头，刚想开口却被莺贵妃尖锐的嘲讽打断了。

“锦麟，你还真是一点都不聪明啊。”事已至此，贵妃没有再装模作样，摆出她那幅刻薄的嘴脸，“太子现在向着你，是因为需要借你的手除掉我，然后过河拆桥。而你放着大好前程不要，偏生跟他站在一头……”

锦麟冷冰冰地斜了她一眼。

“他是我的哥哥，你是什么？不跟他站在一头，难道要跟你站在一头吗？”

莺贵妃哈哈一笑：“这深院高墙里头，从来没有亲情这么一说。”

“只是你没有罢了。”他的语气和眼神里皆是凉意，“不过你这种眼里只有自己的人，也不配有什么亲朋。”

“呵。你们皇家居然也演上兄弟情深的戏码了。”莺贵妃的表情像是听到一个不好笑的笑话，“但无论是谁都会迷失在滔天的权势里。等到那一天，你的好哥哥就会把你这份可笑的忠心，撕个粉碎！”

死到临头了还在挑拨离间！锦瑟挽起袖子就要撕烂她的嘴皮。

锦麟却没有被激怒，而是拦下冲动的姐姐，目光平静地望着贵妃。

“倘若真有那么一天……”

他用清冷而明朗的声音，一字一句说得坚决。

“我会亲自带他，找回来时的路。”

直到他的话语消散，莺贵妃都震惊得没说出话来。

“不……不可能的。没有人能在这里得到归宿，你也一样！”说完，她又开始挣扎起来，“放开我，我要去找皇上！我要把你的大逆不道统统告诉他！”

什么看皇兄不顺眼，想坐上太子之位，还说许她一个皇太后的身份……莺贵妃把方才在审问时用来挑拨兄弟关系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恐怕你再说几遍都没用。”

锦麟望着贵妃疯癫又痛苦的模样，反而流露了笑意。

“在你和你的所有对手里，只有你，没有归宿。”

一句话说尽毕生的遗憾，她再没了声音。

锦瑟于是带领队伍向后宫去。

根据皇帝的旨意，莺贵妃要在每个被她害死的嫔妃牌位前磕头。

连竹贵人那她都不情愿地磕了，可只有一个她说什么也不从。

“皇后毁了我的一辈子，我绝不会给她磕头，除非我死在这！”

锦瑟虔诚地给母后请过安，轻蔑地瞪了一眼在旁吵闹的贵妃。

“哟，骨头还挺硬啊。”她拍拍裙摆的灰尘，冷笑道，“既然如此，就在她脖子上放把刀，我看她还能硬到什么时候！”

万万没想到，刀一架，贵妃反而闹得更欢了。

她疯疯癫癫地把脖子往刀锋上送，尖叫道：“来啊，杀了我啊！让我死在皇后宫里，我看你们怎么和皇上交代！”

确实。莺贵妃要是没能活着送上刑场，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锦瑟不甘心地咬咬牙，只好命士兵们放下刀剑。

见状，莺贵妃笑得愈发夸张了。

“怎么样？还是我赢了吧！”她瞪大眼睛，得意地扬起下巴，“我不仅不会给皇后磕头，我还要好好羞辱她一番！”

语毕，她朝着皇后的牌位用力地啐了一口。

飞沫溅在原本一尘不染的供台上，留下斑驳又肮脏的痕迹。

锦瑟的双眼顿时红了。

“给我拿住她！”她厉声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