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
梓陌打招呼,一边拉住林肃,让他放尊重些,莫要为难姚御史。
林肃已经喝得有些迷糊了,话却是难得依旧说得敞亮:“老大,你都开口了,这个面子我一定要给!姚御史,来,咱俩今天喝一杯,一杯泯恩仇,从此咱俩就是哥们,你有用得着我的地方,随时来找我!”
姚梓陌犹豫了一瞬,还是接过了林肃递来的酒杯,恭敬有礼地碰了杯,一仰头,豪爽地喝干了杯中酒。
我奉承地叫好,然后拉住姚梓陌,装作酒壮怂人胆地对他掏起了心窝子。我说,以前是我造次了,说过哪些不得体的话,还请姚御史莫要当真。我是个安分守己的本分人,他别把注意力放到我这儿,能别上折子参我就别上,最好当我不存在。
没想到姚梓陌不胜酒力,一杯酒下肚,就已经脚软站不稳了。我赶紧扶他坐下,心思转得飞快,想着我若是能趁他醉酒,套出些他的把柄,然后以此要挟,定能吓唬住他,不敢再上奏弹劾我们李家了。
遥想纸鸢节时,我曾撞破了一个世家小姐,在楼上痴痴地凝望他,后来画了画像,林肃认出来那世家小姐是何首辅的嫡孙女何方思,他还告诉我,姚梓陌是何首辅的外甥。
我当即了然,这故事一点儿也不新鲜。无非是表哥表妹天生一对,彼此暗生情愫,却被家人反对,成了苦命鸳鸯。戏台子上,都是这么唱的。
于是,我打算以此为突破口,来套套姚梓陌的话。
我笑着问他:“姚御史,今年多大了?成亲没?”
林肃一如既往地没啥眼力见儿,端着酒杯插进来,打断我的话,非要敬我酒。我哪有功夫理他,一把将他推开,继续用不怀好意的殷殷目光瞧着姚梓陌,等着他答话。
姚梓陌双颊绯红,眼神迷离,不过是一杯酒,已经醉得有些神志不清。
我伸手推了推他,他竟顺势握住了我的手,唤我“阿尘”。他的手滚烫灼人,吓得我赶紧将手抽了出来,忙后退两步,不敢再靠近他。
林肃见状凑了过来,搂住我肩膀,大着舌头问我:“老大,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我帮你摆平!老大,这屋里怎么这么热呢?”
说着,他就开始撕扯领口,嘴里还一叠声地喊着“热死了”。
我见林肃的脸颊也红扑扑的,嘴角带笑,面若桃花,和以往醉酒时截然不同,而他搂着我肩膀的手臂,亦是热滚滚的。
我赶紧用力想推开他,却没想到林肃喝醉了,力气竟比平日里还要大,我推他不开,反被他紧紧搂在了怀里。
他痴痴地说:“老大,你冰冰的,抱着真舒服。我太热了,你让我抱会儿,解解热。”
我登时就怒了,一边用尽全力地推他,一边咬牙切齿地开骂:“好你个林肃,臭不要脸的,连我的便宜你都敢占!再不松开,我剁了你!”
林肃恍若未闻,将我搂得愈发地紧,好像要将我揉进他的胸膛中一般,嘴里只是喃喃地念叨:“真解热,抱着舒服,真舒服!”
他甚至垂下头,将嘴凑了过来,一副想要吻我的样子。
我只恨双手被他牢牢箍住,动弹不得,否则,我非一个巴掌将他扇醒,再一个巴掌将他扇回北疆,左右开弓,扇得他想不起来自己是谁!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借酒装疯,吃我李同尘的豆腐!
林肃的手开始在我身上游走,我一口气梗在胸口,肺都快被气炸了,一发狠,张嘴向着他的肩头狠狠咬了下去,差点儿撕下他肩头的一块肉。
他闷哼一声,松了手,我顺势赶紧将他推开,又觉得不解气,抬脚对着他的小腿狠踹了一脚。
“阿尘!”
我正气呼呼地准备收拾林肃,忽听得有人叫我,这肉麻的称呼,让我下意识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以为又是姚梓陌,恶狠狠地向着他的方向剜了一眼,却见他衣襟大开,软得像没有骨头似的,正放浪形骸地趴在桌上。
“阿尘!”
嗓音清越,不是醉酒之人喊出来的。我回头,看向门口,终于看见了那个叫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