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
得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然而预想的强光和怒气冲冲的人并未闯入,倒是一道匆忙的脚步声向这里接近,他停住了推门的动作,又不动声色掩上。
“哦?是吗?我这就来。还有……”
那人声音在远离。
“守住这间屋子。”
“是。”
危机暂时解除,可陶庄开心不起来,对他而言只不过是早点面对和晚点面对的区别而已。
他的直觉没有错,郑府古怪得很,姐姐在这里过得也不好,但愿那人相信了自己方才自导自演的一出戏,能对姐姐手下留情……
说起姐姐,他才发觉陶蓉自从被自己撞出去后一丝动静也无,不会磕到了吧?
门外又传来一阵动静,陶庄没太在意,正要蹲下身子摸索,柴门蓦然被推开,他猝不及防吓了一跳,被强烈的阳光炫得睁不开眼。
“陶公子,我奉命前来带你出去,请随我来。”
“奉命……”他困难地强撑开眼,只见门口站着的是一位侍女装扮的女人,她五官里有些许熟稔,“是你!”
是他刚钻进府里时碰见的两位侍女中的其中一位!
侍女似乎有些诧异他认得自己,但也没有多问:“时间仓促,请公子随我来。”
“我不放心姐姐,我要带她一起走!”
侍女摇头否决了这个方案,手放她鼻下一探:“她只是昏倒了,带上她,郑府必会追究,我家公子也保不住你们。逃,还有一线生机。”
生机……
尽管郑府处处透露着诡异,可陶庄心里隐约觉着,她并没有夸大其词。
他垂下目光,借着阳光,他总算看清的姐姐现今的样貌:凌乱的乌发披散在肩头,衣衫肮脏地认不出原本的颜色,袖子被蹭起,露出半截淤青遍布的手腕。
“走吧。”侍女催促。
陶庄后退两步,几乎是逃一样的背身离开。
幽兰苑外还有侍从看守,她虽然支走了柴房前的仆役,却不敢大张旗鼓地离开,只能顺着绿叶的遮掩摸到后院里的一扇旧色小门旁,只有半人高,不走近看还轻易看不出来。
她拿出挂在身侧的一把钥匙,埋头捣鼓一阵,门咯吱一声开了。
“快走,我撒粉消味。”
陶庄被有力一推,踉踉跄跄逃了出去,逃出生天的喜悦却没有随之而来,他甚至没有回头的勇气,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股脑的向前飞奔。
屋舍、高植簇拥飞过,一直到四周的景色再度变得熟悉,四肢逐渐像灌了铅一样的沉重,寒意也慢慢攀上躯体。
咚。
渐黑的视野里最后见到的,是一双暗色布鞋。
·
没有消息、没有消息。
一连两日,谢春花都没有再听闻陶庄的消息。
去陶家找不到人,只有陶父在酒坛的簇拥下不嫌脏乱地倒在院子里。
他本来就嗜酒如命,没有钱就去赌,赌上头了把家底都当了,后来陶蓉当家不肯给多,耍赖撒泼,偷也要偷出酒钱。
现在当了郑公子的老丈人,父凭女贵,想喝酒就更不用愁了。也不知道郑家给了他多少好处,反正谢春花几次登门拜访,就没见他醒过酒,更别说关注自己孩子的下落了。
赵策找到齐天禄,请他来武馆做客,但他听闻后也十分诧异:“我当时在前厅与郑三公子谈生意,让安插在郑府后院的人支开看护。从她给我传递的暗语来看,陶庄应该已经离开了才对,没理由会失踪哇!”
“没理由?”赵策斜去一眼,他不自在地碰了碰鼻尖。
“……你在郑府安插的接应,靠谱吗?”
不是谢春花不信他,只是事情发展超乎所有人预想,如果齐天禄没有撒谎,那一定是某个环节出了差错,她最先想到的就是人手被策反的可能性。
“不可能。”齐天禄果断摇头,“她父母身患奇病,全靠齐家寻医救治勉强吊着一口气,她也签了契约的,绝对不会背叛齐家,除非她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顾及了。”
有时候,别人的命比本人的更好使。许多亡命之徒会自暴自弃豪赌一把,但记挂之人的性命被攥在手里,他们就赌不起了。
四人面面相觑,思路又陷入僵局。
最坏不过人还留在郑府里,既然已经平安离开,那应该就没事了吧……
忽然,谢春花像是想到什么,脸色一白。
她看向杨柳青,杨柳青亦是如此,她捂住嘴,愣愣道:“不会、不会是被人抱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