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耗
空白的面容。
“拉维尔大人……”
像是汹涌在心口的痛苦终于找到了闸门,切尔西怔怔的表情突然瓦解,泪水不间断地夺眶而出。
他“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上气不接下气,哭喊的话语几乎不成字句。
“我们……我们进来之后,蕾雅,小姐……呜,呜呜呜……”
这恸哭声实在令人揪心,拉维尔心中的不安也随之迅速扩大。
他蹲下身,轻拍着切尔西的肩膀,尽量柔声地安慰道:“你不要急,好好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潘多拉小姐呢?”
“小姐,嗝,小姐……在里面……”
切尔西啜泣着,抬起有些发抖的指尖,指向了黑洞洞的屋内。
——不,屋子的深处,是有一点光亮隐约透出的。
由于切尔西此刻的情绪非常的不稳定,拉维尔也没再多问,将他在门边安顿好后,便屏气凝神地跨进了如死一般沉寂的平房屋内。
那道范围不算太广的光亮,来自一颗珍珠形状的纽扣。
这小小的机工道具就如一颗真正的纽扣般被缝制在它该在的位置,照亮了主人的袖口,皓腕,以及……一张被惊恐和痛苦全然扭曲,几乎已经认不出原来相貌的脸。
那是蕾雅的脸。
立时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拉维尔脸色惨白地扬起手,瞬间展开了一道范围甚广的照明魔法。
笼罩四周的黑暗霎时褪去,在一片狼藉的室内,同样身着雨衣的少女因为突如其来的光亮不得不暂时闭上了眼睛。
那个仿佛被什么东西从体内直接开膛破肚的栗发少女,此刻正静静地躺在她的膝头,颓然不动,目光溃散,俨然已不再是活人,而成了一件死物。
黑发的少女满脸水痕,眼角分不清是雨是泪。
片刻之后,她复又缓缓睁眼,抬头望向眼前那无比熟悉的青年,僵硬地绽开了一个美丽却又摇摇欲坠的笑容。
她幽幽地,轻声地诉说道:“……拉维尔,你难得来的这么迟。”
这一瞬间,拉维尔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利爪攥紧一般,痛得几乎难以呼吸。
***
在见到拉维尔的那一刻,像是已经绷到了极限的弦骤然松脱一般,潘多拉一阵脱力,连感知也变得混沌一片,不知道自己是梦是醒。
她似乎隐约感受到了拉维尔的搀扶,听见了切尔西的呼唤,也看到有许多骑士正在集结而来。
所有人都在说着什么,询问,质疑,解释,哭泣……但潘多拉谁都认不出,什么也听不见,她满心满眼全都是蕾雅昔日的笑脸,以及自己手中那粘稠滑腻、似乎还尚有余温的可怕触感。
她不敢相信,也无法接受,那个不久之前还温柔拥抱着她的少女,居然以这样的方式,如此残酷地离开了自己。
当年在阿匹洛艾斯家族度过的第一个冬天,由于她不服管教,那些人就真的一点炭火都不给。
切尔西自告奋勇地溜出去拾柴,是蕾雅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一边互相取暖,一边安慰着因为想念母亲而痛哭的自己;
每一次她被拖走关禁闭不给吃喝,蕾雅总会想方设法将食物做成又小又好携带的样子,或百般哀求拉维尔,或让行动敏捷的切尔西偷偷带过去给她;
这些年她假意服软,生活条件逐渐好转后,蕾雅更是在这有限的条件下,用自己的巧手巧思将这栋简朴的小楼打理得井井有条。粗陋归粗陋,却仍处处透着章法与暖意,令这里不仅只是一处栖身之所,更成了一个有温度的小家……
可这一切都没了。
在他们分头而行,前往暗港吃闭门羹的那一刻,蕾雅抱着即将展开新生活的希冀,欢天喜地地奔向了一场血腥的末路。
她的第六百四十二次逃离计划失败了。
在逃出生天的希望被又一次粉碎的基础之上,甚至又让她再度经历了一次失去至亲之痛。
她真是恨极了。
恨自己的急切,恨自己的想当然,恨当时为什么没有执意送蕾雅前去……到最后恨无可恨,恨不得自己在最初的时候,索性就死在那张冰冷的铁床之上算了。
这算什么事。
——这都是什么事啊!!!
她只是想要离开这个牢笼,她只是想要回到母亲身边去,她希望蕾雅和切尔西都能跟她一起离开,去过属于自己的新生活……
她错了吗?
就是因为她总是不自量力地挑战庞然之物,所以才会连累身边的人与她一起撞得头破血流吗?!
“潘多拉小姐……无论您做怎样的选择,我与切尔西都会一直陪着您的。”
昔日熟悉的声音突然自身后响起,潘多拉霍然转身,只见栗发的少女容颜如旧,静静地站在远处,满眼含笑地望着她。
“蕾雅!”
潘多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