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然而无论詹姆斯·波特如何咬牙切齿地发誓自己和“孔雀张”不共戴天，相似的灵魂却总会因为各式各样的契机成为莫逆之交——尽管并不是每一个类似的契机都值得庆祝。

玛丽·麦克唐纳和莉莉·伊万斯一样出身麻瓜家庭，但她温顺得几近平庸，过去三年的魔法教育并没能将她培养成莉莉那般优秀耀眼的女巫。这就使得她成了校园霸凌的靶子，经常被高年级斯莱特林欺负。

某天宵禁前，张琬和张希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看见一个姓穆尔塞伯的六年级斯莱特林正举着烧红的烙铁往一头花母牛身上烙。母牛吧嗒吧嗒地掉着眼泪拼命挣扎，另一个六年级学生多洛霍夫则大笑着变出束带将它捆定。墨水瓶子摔碎在地板上，飞溅的蓝紫色墨水和凌乱的羊皮纸在走廊里散得到处都是。张琬小小地啊了一声：那头花母牛的情绪波动对于一只动物来说实在太过复杂，而穆尔塞伯和多洛霍夫的暴虐快感也更像是在针对人类。

张希也立刻觉察出了不妥。他沉下脸，山杨木魔杖从袖中滑到掌心。

“小琬，你先回去。”

“那恐怕是个……”张琬紧紧盯着花母牛，怒意在胸中盘桓。

“我知道，所以让你先回去！”张希眯起眼睛，利落地一扬魔杖：“降敌陷阱！”

远处，穆尔塞伯脚下的地板应声化为流沙。他一惊，马上就想往外跳，然而不过转瞬，汹涌的流沙便已埋到他的小腿处。

多洛霍夫惊怒：“你们怎么敢！”他像甩鞭子似的猛地一抽魔杖，一道诡谲黑芒便带着热浪横扫过来。张希矮身避过，不料黑芒转了个弯，竟似认定了他。

张希认出这道黑焰是个不完全的厉火，脸色陡变：“快去叫校长！”仓促间，他召出护罩试图拖住黑焰烧来的速度，然而护罩只坚持了几秒便呯然碎裂。多洛霍夫得意大笑，挑动杖尖将火再次引向张希，而与此同时，陷在流沙中的穆尔塞伯也拔出脚来，举起魔杖从侧面瞄准了他。

花母牛急促地哞了一声，低头就朝穆尔塞伯撞去，但张琬动作更快：她一个箭步欺近穆尔塞伯，双手搭上他举着魔杖的那条胳膊，紧接着一股澎湃魔力便不由分说灌了过去。穆尔塞伯顿时觉得右臂疼得钻心，他怒吼着甩开张琬，一把将她掼到地上。

“臭丫头！——粉身碎骨！”

张琬顾不得检查摔得生疼的左肩与手肘，当机立断往旁边一滚，呯！木质地板被炸出个深坑。她起身的同时抽出魔杖：“飞鸟群群！”小而肥圆的鸟儿们挺着尖尖的喙，像一枚枚炮弹似的劈头盖脸朝穆尔塞伯戳去。

“天罗绞杀！”穆尔塞伯干脆利落地挥动魔杖，群鸟一个接一个地炸成羽毛。

“居然敢对黑魔王的追随者念咒？看来贝拉给你的教训还是太轻了。”穆尔塞伯眼中透出嗜血的恶意，他一抖杖尖，一道“霹雳爆炸”意有所指地对准张琬左脸而去。“我得好好教教你这条小母狗，什么叫尊卑。”

“盔甲护身！”张琬敏捷回防，穆尔伯塞不慎被弹回去的爆炸咒打得倒退几步。灰蓝色的眼睛眯起来：“神锋无影！”

与此同时——“退敌三尺！”两道咒光在空中交错而过，各自击穿两人原先站立的地面。穆尔伯塞稳住身形后喘了口气，眼中的恶意深不见底。

“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是不是？”他平平举起魔杖：“那就尝尝这个。钻心——剜骨！

张琬看着那道红色咒光仿佛电影慢镜头般打到自己身上，而后撕心裂肺的疼痛便从百骸深处汹涌爆发。她尝试内化钻心咒上附着的魔力，然而剧痛让她根本无法专注。一边与疼痛撕扯、一边竭尽全力感受魔力流，张琬的手指紧紧抠进地板，一分一秒都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除你武器！”一个温润却饱含怒意的声音喊出缴械咒，张琬抬眼，模糊的视野中出现一位金棕发色的高个儿男孩儿。

——他生起气来的架势可真像一头狼啊。张琬不着边际地想着，无力地合上眼皮。

莱姆斯·卢平把缴获的魔杖朝反方向扔出老远，怒不可遏地举起自己的魔杖：“不可饶恕咒？穆尔塞伯，虽说我老早就知道你不怎么机灵，但没想到你能这么蠢！在学校里使用不可饶恕咒？——昏昏倒地！”

咒语来得又狠又快，失去魔杖的穆尔塞伯还来不及反应便被咒光擦到身体，砸到地板上的那声巨响听上去直叫人牙酸。

此时张琬终于缓过劲儿来，她奋力起身靠坐在墙边大口喘着气，背后的冰凉触感让她稍稍恢复了点意识。当卢平跑到她身边时，她一把抓住卢平袍摆，抬起右手指向张希的方向，黑瞳中满是恳求。卢平会意，拍拍她的肩膀让她安心，立刻飞身赶了过去。随后而至的詹姆斯和小天狼星也匆匆加入战局。

此时张希已经将不成气候的厉火囚禁在一个空心水球中了，而多洛霍夫则指挥着黑焰在里面横冲直撞②。烈焰蒸出滚滚白雾，山杨木杖尖又源源不断地涌出更多水，如是往复，一场水与火的较量僵持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