剜肉
也就两三刀的事儿,不要你钱了!”
乌长离感激地望着孙阿婆:“……多谢婆婆。”
孙阿婆摆摆手,起身回家拿刀具,陈水水坐到床边照看乌长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虎跳了出来:“她是小离姐姐!”
陈水水看了眼兴致勃勃的小虎,戳一下他的额头,笑道:“哎,你动作倒快!”
小虎笑嘻嘻地摇头晃脑,像个可爱的小老虎。
乌长离浅浅地笑了一下,对陈水水道:“水水姑娘,谢谢你救我回来。”
陈水水爽朗一笑:“小事小事!听你口音有点像雍州那边的呀,你是从雍州过来的?”
乌长离神情微微一愣:“……是,主人家赶我出来,我没地方待,就往西边跑了。”
陈水水点点头,像是相信了她的话,又同仇敌忾似的道:“那些人就是这样,天天吃香喝辣的,还要坑害旁人!”
乌长离垂着头没有应答。
片刻,孙阿婆提着一把匕首和一卷白布走进来了,招呼陈水水道:“水水啊,你家里还有酒水没?”
陈水水道:“还有点。”
“盛点来,待会给伤口上喷点。”孙阿婆熟稔道。
乌长离见了那反光的匕首,不能不害怕,她咽了咽唾沫,紧紧攥住衣角。
陈水水拉陈小虎出门去打酒水,孙阿婆坐到床边,对乌长离道:“忍着点啊。”
乌长离耳朵里全是自己的心跳声,她咬紧牙关点了点头。
孙阿婆把匕首在地坑火焰上燎烧一阵,揭开乌长离的裙角,又看了乌长离一眼,才低头小心地将腐肉刮去。
“好了,行了。”孙阿婆转头看向乌长离,见她全过程一声不吭,笑道,“丫头,你还不怕疼呢!”
乌长离呼吸急促,脸色惨白,脚上的刺痛感一阵一阵地传来。
她缓慢地睁开眼睛,睫毛上悬着细小的汗珠,颤声道:“婆婆,你还可以帮我,看看手臂吗?”
孙阿婆疑惑地望向她的右手臂。
“我,我手臂也有伤。”乌长离艰难地抬起左手,吃力地褪下外袍,露出里面被缠绕住的箭伤。
这时陈水水端着酒回来了,陈小虎没跟来,她一进屋就闻到血气,低头一看,旧布上放着一团红黑相间的东西。
“我的天……”陈水水感觉那一团腐肉仿佛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身上一阵鸡皮疙瘩。
孙阿婆二话不说,接过酒喝一口,低头全数喷在伤口两侧。
“啊!”突如其来的刺痛使乌长离痛呼,她无法控制地弓起身体想要捂住伤口,却又被理智狠狠拦住,手在半空中捏成一个拳头,剧烈颤抖。
孙阿婆叹了口气:“快刀斩乱麻,疼一下就过去了。”
乌长离眼眶发红,上下嘴皮打着颤,哑声道:“……没事。”
陈水水对这场面太熟悉,心里难受,兀自背过身去。
孙阿婆用干净的白布包扎好伤口,接着刚才的话问道:“手臂也有伤是吧?”
乌长离点了下头:“对。”
她缓慢地解开右臂上的布,原本深可见骨的伤口已经变成了黑漆漆的一团,中央的腐肉竟然还发出臭味。
这伤口触目惊心,孙阿婆都惊了,她赶忙招呼乌长离坐好,又对陈水水说:“水水,打盆干净水来,我洗洗刀子。”
陈水水立马跑出去。
孙阿婆把乌长离伤口两边的衣服割开些,仔细地察看了一番,喃喃自语道:“什么东西插这么深?”
乌长离像是待宰的羔羊,背着光接受即将到来的酷刑。
陈水水很快回来了,孙阿婆忙低身在盆里洗刀。
陈水水看见乌长离脖颈和侧脸都是汗水,她低头爬上|床,伸手揽住乌长离,道:“疼的话就抓我的手吧。”
乌长离虚靠在她肩膀上,低低地笑了一下:“没事。”
孙阿婆擦干刀,燎好火,立起刀尖对准腐肉,有点不忍心。
这伤口不像脚上那个伤口是细长的,刀只能缓慢地挑出腐肉,而在此过程中很难避免划到其他位置。
乌长离从余光里看到犹疑不定的孙阿婆,低声道:“婆婆,动手吧。”
孙阿婆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乌长离,下定决心道:“好。”
孙阿婆划破表面的血痂,刀尖在污血挑起一块肉,取出,如此重复。
乌长离上下牙齿相互撞击,额头的汗跟随刀的进出一次一次地渗出,左手紧握成拳,指尖几乎要戳破手心。
孙阿婆处理好伤口,喷上酒,用白布缠好,自己竟也出了一身汗:“终于弄好了。”
陈水水低头看见乌长离的睫毛动了动,问道:“你还好吗?”
她虽然一直伸手揽着乌长离,但乌长离自始至终都没有靠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