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程澈一怔:“什么意思?”
宋息问:“你知道金胜隆吗。”
她点头。
程澈听沈东明提起过这个人,金沙丽夜总会的老板。年纪五十上下,做事阴滑险诈不留余地,为人睚眦必报,以手段狠辣著称。观桥如今大多数灰色生意都绕不开他。
他年轻时在北方闯荡,那时还叫金龙。跟过几个老板混出了点名堂,后来不知犯了什么事,整个人突然销声匿迹了。
再出现时,便在观桥,人也改了名。
老话讲,强龙不压地头蛇,早些年他从外边来,在观桥这地界算是强龙,却也比本地势力豪横。而如今盘踞多年势力生根,又长成了地头蛇,一时之间风光无两,因名中带“隆”,身边的人都尊他一声龙爷。
观桥这些年群“雄”并起,外来的能在这样龙争虎斗的地方混得风生水起,也算是独一份。
传闻这位龙爷为人极难捉摸,但仅有一条喜好毫不遮掩地摆在明面上:
——他极信鬼神,尤其信四臂观音。
宋息继续说:“那人得罪了金胜隆,本来要卸他两条膀子。但那天恰逢观音成道日,金胜隆彼时正拜观音,佛光一渡善念至,就放话,只要他不出勒钦寺,金沙丽的人就不许再为难他。”
“所以他出不了勒钦寺,也就送不了信。”程澈听完不禁感叹,“有理有据。”
宋息看着那双含笑的眸子,正水波盈盈地直视着他,总觉得里面闪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狡猾。
桌上几只玻璃杯散乱摆开,茶水冲过几遍色已淡,不靠近嗅也分不清是茶是酒,两人谈话间都饮了不少。
程澈脸颊透白,耳尖却薄红。她撑身想站起来,没料想身形晃荡不稳,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栽去。宋息下意识伸手扶她,两双臂膀交错缠绕,程澈半身覆在宋息面前。
发丝轻柔搔过他的面颊,凌乱酒气混着甜香拂散,将空气都染得旖旎。
衬衫被扯住下坠,半截香肩微露。
宋息转头避开视线。
纤指拉过衣领,程澈向他借力撑了一把,宽松的袖子从他怀中一扫而过,她缓慢站起身来,抱歉道:“好像有点醉了,我去趟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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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澈一步三晃地穿过门口排队的人群,眼神却分外清明,不似刚刚迷醉。
走进饭店内堂,里面是同一派喧杂热闹。
满座食客推杯换盏,笑声不断。服务员忙碌地穿梭在各桌间,塑料凳子和啤酒箱杂乱地横挡在通道上。
询问到卫生间的位置,她快速进门,反手推上锁。
大排档里的厕所男女通用,锁还是老式的金属插销,长久推关,铜绿锈痕斑驳难消。逼仄空间里卫生状况堪忧,但胜在封闭安静。
她扭开水龙头,先彻彻底底将手清洗了个干净。沁凉水流冲刷下来,洁净的舒适感传达到大脑,她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擦干净手,她才小心翼翼地从袖子里抽出封信来。
头顶昏黄灯光落在纸上,一半没入阴影,程澈嘴边的笑意止不住上扬。
刚刚谈话间她观察着宋息的一举一动,寻得就是个出其不意的机会。她瞄准了宋息不经意收信的动作,大致锁定了他放信的位置。
然后......
她伸长两指弹弹信封,自我肯定道。
天干饿不死手艺人。
看来出门在外,会门奇技还是很有必要的。
程澈打开信封,准备先看看这周的信里是什么。
灰黄色的纸片在手中抖开,封口处微敞。
她心中自觉不好,接着双指一探,更瞬间心沉如坠石。
空的。
她手里这个,是张空信封。
霎时间连呼吸都不顺了,她不由得浮出一声冷笑。
他还真是,算无遗策啊。
不过还好,这一局不算输得太惨。至少从他的话语间,程澈可以肯定,他绝不是这封信关联链中的任何一环。
其实宋息所说基本都是对的。
她不是寄信人。
自她来观桥已三月有余,而从她来到此地开始,每周都会收到一封信。她按照约定时间前往取信,信到了手,就是一种信号。
代表平安。
而今天是个意外。
这个意外,指的是时间上的。
真正的寄信人与她约定的取信日期,是每周四。但为了不被抓住规律,他们也设定了一把“安全锁”。
按农历计,每逢当月十九那周,时间便定在了那天收取。
而本月十九日,是周三。
所以她才会今天来取信。
可以说是时运不济,这个巧妙的周三精准地传递给宋息推理的误导,以至于让他露出了破绽。
然而他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