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
东都的公主怎么不去。”
靖王插话道:“如今东都待嫁的,怕只有端敏公主一人。”
端敏公主是皇后嫡女,靖王妃也是知晓的,嫁给苦寒之地的都护,定不会是嫡亲的公主去。
她负气把帕子扔在地上,“那还有那么多县主!就我知道的,清河县主平阳县主,这都是待嫁闺中,怎地就轮到我们绛仙了。”
明和取出自己的帕子为她拭泪,柔声劝慰:“这也不见得是件坏事。圣旨上不是说了嘛,北庭大都护丛镜,当万人敌,是个骁勇善战的大将。我去了北地,他定能将我护好。”
靖王妃又哭起来,“北地苦寒,你去了那儿,不知要受多少苦呢。都怪我不舍你出嫁,留你到双九年华也未定亲,倒先叫赐了婚……”
“早知如此,还不如为我那孽障儿子求一求,还能留你这么可心的人儿在我身边呢……”
靖王妃口中的的孽障儿子是靖王世子,十足十的纨绔,在明和笄礼时放了条黑狗进来,惹了大乱子,差点就毁了明和的笄礼,也因此被遣去白石山上的九章书院读书去了。
听靖王妃这么说,明和面上一僵,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只得轻抚着她的手背宽慰她。
靖王开口打断靖王妃:“你也莫说些糊涂话。如今圣旨已到,要紧之事是打探一下丛镜此人,总不好盲婚哑嫁。”
靖王妃连连点头,催他,“王爷说的在理,这北庭大都护,年岁几何,相貌如何,祖籍何处,家中兄弟姐妹几人……都要打听清楚了。”
靖王叹口气,着人去下拜帖,“统军大都督丁忧,恰好在中州。今日天色已晚,待我明日亲自登门拜访。”
明和陪着靖王夫妇一道用了晚膳才回到陶然居。
直到上了榻也心神不宁。虽她在靖王妃那里说的头头是道,其实心里还是慌乱的。
崔逸舟愿不愿意帮自己,其实明和心里也没底。
只是当时形势所迫,那冯益就在几步远的地方宣读圣旨,明和的余光甚至能看到惊慌的晋王妃和面色凝重的靖王。她只能逼迫着自己镇定下来,接了那赐婚圣旨。
现在躺在床上,明和只觉脱力。
自己九岁时严君见背,十二岁被靖王夫妇接到中州来,一住就是六年多,早已把靖王夫妇当作自己的父母亲。
如今也万不能让他们为了自己的事情为难。
应天帝生性多疑,如今国库亏空,难免他没有削藩的打算。正是如此,靖王夫妇才更应该谨慎,不能因为她的事触怒了应天帝,让他有了由头加罪。
借崔逸舟之手假死逃脱的计划连雏形都算不上,她也不打算告诉靖王和靖王妃。若自己侥幸逃脱,他日必定想办法回到中州,答谢他们。若计划败露,他们知道的越少也就越安全。
就这样断断续续的想着,明和也就睡得晚了些,早上竟过了平时的时辰才醒来。
用完早膳,她便支棋酒和兰芽去安排人手收拾行囊,自去妆奁前打开了暗格。
*
明和是个假公主。
先帝在位时,爹爹明霁行官至大晟宰相,还做过先太子太傅,彼时她还是无忧无虑的明家大小姐。
鸿嘉二十一年,先帝亲征突厥时不慎中箭,谁知那箭镞上竟染了毒,昭德帝强撑着回了东都,身体却每况愈下,时时陷入昏迷。
太医诊断毒已入骨,朝中暗波涌动。
可当时的太子却突然离奇失踪,据当值内侍所言,太子是在宰相大人授完课后,回了书房温习功课,之后就再也不见了。
所以,太傅明霁行成了太子失踪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昭德帝大怒,革了他的职并把他下了诏狱。
可昭德帝也因此急火攻心,吐了一大口血后昏迷不醒,竟没来得及发落明家。
当时的皇室子嗣凋零,除了皇后嫡出的先太子外,昭德帝只剩下六个女儿,一时间储君之位空悬,竟有市井传言称萧氏皇族将灭。
时年九月,先帝的弟弟,荣王萧恒邺,以侍疾之名入了承恩殿。彼时昭德帝行将就木,太子生死未卜,朝中事务堆积,市井谣言颇盛,宰相入狱,朝中混乱,竟没有一人指责荣王未得诏直入皇宫。
同月望日,先帝驾崩。
再从承恩殿出来时,荣王带着昭德帝临终前口述的传位圣旨,摇身一变,从亲王变成了应天帝。并改年号延康。
登基大典一结束应天帝就从狱中接出了爹爹明霁行,官复宰相。
明和还记得那时爹爹回家时,总是叹气。她年纪小,总追问爹爹为何闷闷不乐。爹爹把她拉进怀里,良久才道:“爹爹官至宰相,工于谋国,拙于谋身,却是要苦了我们绛仙了。”
小明和帮他理顺随风而动的美髯,她听不懂,只能笨拙地安慰父亲:“绛仙不苦。”
延康元年的冬日,明霁行咳出了第一口血。那时只当是他在诏狱里无人照应,地牢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