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哎听说了吗,南市来了个江湖郎中,据说包治百病呢?”
“包治百病?傻子才信呐,宫里的太医都不敢说自己包治百病呢!”
街头巷尾议论纷纷的郎中本人,此时正在南市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支摊。左边幌子上写着“包治百病”,右边幌子上写着“药到病除”,一老一少两个人就在摊子后边坐着,大眼瞪小眼。
“阿爷,”女孩儿手托着肉乎乎的圆脸,“我真的搞不懂你为什么要做自砸招牌的事情,明知道包治百病是不可能的嘛。”
老人弹了弹女孩儿的脑门,“你阿爷这叫足智多谋,不然咱们怎么进城?”
“哼,你以前还教我拾金不昧呢,现在捡了别人的包倒是不还!”
“你,你,你,”老人被女孩儿气得吹胡子瞪眼。
两人就这么在摊位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呛声,消磨没生意的无聊。
“请问,您真的是什么病都可以看吗?”一个年轻人走近了摊位,试探着问。
一旁的卖菜大婶见有人上当,想上前阻拦,被自家丈夫拉住,小声说道:“那人是武阳侯府上的小厮,估计是为侯爷求药的。”
文思全当没听见,摸出钱袋扔在桌板上:“我家公子素有顽疾,不便走动,劳烦先生去府上瞧瞧。”
老人接过钱袋,掂掂重量,满意地起身:“那老朽便去瞧上一瞧,丫头,收摊!”
“他倒是病急乱投医了,连街边的野郎中都信。”皇帝挥退了前来报信的侍卫,嗤笑出声。
成福瞧准时机送上杯热茶,细声道:“皇上,这天儿是越来越冷了,估摸着侯爷的身子是真的不太好了。”
皇帝放下手中的折子,接过茶,揭开盖子,苍老的面庞在蒸腾的雾气中看不分明:“武阳侯府,就这一根独苗了。”
窗外,雪如鹅毛。朱墙黄瓦,雕梁画栋,本该是美轮美奂的景色在这洁白纷扬的大雪中,显出些不近人情的意味。
“不知先生贵姓?”文思走在前引路,领着一老一少二人踩着雪往侯府走去。
“什么先生不先生,不过一介乡野村夫罢了。”老人走在伞下,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老朽免贵姓程,单名一个恪字。”
“我叫程蕴,”没等文思开口问,女孩儿主动说,“我是他女儿。”
到侯府门口,程蕴收了伞,朝程恪小声嘀咕:“上京城确实是比家里冷,还好你提前准备了斗篷和伞具。”
程恪骄傲地一抬眼:“也不看看你阿爷是谁?”
“程先生,这边请。”文思接过程蕴手中的伞靠在墙根上,恭敬地做出个指路的手势。
侯府里有一大丛腊梅树,梅花香气在寒气中更加袭人,是程蕴以前没有见过的。眼睛反射出雪光更是黑亮,惊喜地指着那树问到:“这是什么?”
文思顺着手指瞧了一眼,本来沉重的心情也被程蕴感染得轻松了些许:“姑娘,那是腊梅,我家侯爷小时候亲手种的。”
“腊,梅,”程蕴将二字咀嚼一遍,扬起嘴角,笑眼盈盈,“是因为只在腊月开么?”
“回姑娘的话,正是。”文思也笑。
“阿爷阿爷!这花好香,我们也在家里种些吧!”程蕴转头,拉着程恪的衣袖央求道。
“蕴丫头,我们家在南方,种不出如此香的腊梅的。”程恪也望了眼腊梅树,深吸了一口气,赞叹道,“确实香啊。”
三人在程蕴的笑声中往后院走去。刚走过后花园,程蕴吸了吸鼻子,眉间微蹙:“文思,侯爷近日都有在用药吗?”
文思闻言怔了一怔,眼底划过一丝惊讶的神色,面上波澜不惊:“是的,过了立冬便开始用药了,侯爷受不住寒,每年如此。”
程恪继续问道:“用了些什么药?”
文思正欲接话,程蕴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桂枝、吴茱萸、丁香、生姜、胡椒,”她睁开双眸,眉眼舒展,“是温和将养的方子。”
文思眼底的惊讶更甚。
“还少了一味,附子。”程恪揉乱程蕴头顶的发,“蕴丫头还需精进啊。”
“阿爷,炮附子在汤药中几乎无味,我怎么可能闻得出!”程蕴不服气的辩解。
“那你说阿爷是怎么闻出来的呢?”
程蕴哑然,找不到回击的话,郁闷地垂下头,手指搅弄着腰间垂落的斗篷束带。
话语间,已行至主屋外,紧闭的房门掩不住苦涩的药味,程恪表情凝重,待文思推开门看清里面的境况后更是神色凛然。
屋内地龙烧的火热,厚重的床帘被挑开,一个清瘦的男人倚靠在床头,衣襟松散,长及腰的黑发未束,随意的铺散在床上。
听见门口的动静,顾蔚泽泛了泛眼皮,但看清来人后,看似了无生机的瞳孔里迸发出一丝光芒。欲开口,又是一阵激烈的咳嗽。
程恪匆忙进屋在床边坐下,把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