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翳地盯着顾蔚泽,身旁成福额间滑落一滴冷汗,他不敢擦。
待看到顾蔚泽双腿支撑不住地颤抖,才终于满意,换上张笑脸:“武阳侯坐吧,这席上的菜都是你爱吃的。”
顾蔚泽终于是坐下了,心力耗费之下又勾出胸腔的剧痛,呛咳不止。
程蕴见状,忙上前蹲下身,从腰间取下热水囊,边喂他边轻拍胸口顺气。
对面有个刚回京的武将见状,喝了口酒,讥讽道:“这武阳侯倒是个会享受的,都病成这熊样了,还不忘软玉温香在侧。”
“别说了。”旁边久居京城的官员劝道。
“同他老子一样没用,带兵剿个匪都能全军覆没。”武将继续嘲讽,眼底尽是不屑。
“你可少说两句吧!”
文思耳力过人,隔了十多米也能将二人的对话听个详尽。他垂于身前的手在袖中攥紧,指甲生生嵌进了肉里,眼神落到顾蔚泽后心,担忧道:也不知侯爷听到这些闲话没有?
顾蔚泽情况有所好转,程蕴自觉地退回后侧,与文思站在一排。
三盏已过,宫女进殿呈上美食。“群仙炙、太平毕罗、缕肉羹,”文思小声地报菜名,听得程蕴哈喇子直流,“糖油饼、天花饼。”
程蕴艰难地吞咽了口口水:“可以了,你别说了。”
“程姑娘,这些侯府的厨子都会做,刚出门的时候侯爷已经安排了,回去就能吃上热乎的。”程蕴不信神佛,但此刻文思顾蔚泽二人的形象就好像寺庙里供奉的观世音菩萨,来普度众生来了,不对,是只普度程蕴一人。
她感激涕零地点头,不引人注意地动了动站得发酸的小腿,掰着指头数时辰。
文思说九盏过后就可以回家了,眼下已经是第二轮乐工奏乐,该是第七盏了,就快回家了。
心头有了期盼,时间也过得快些,加之两个小奴才躲在最后没人注意的时候还可以聊会儿天,枯燥的等待就不那么难捱了。
终于,第九盏。皇帝在龙椅上发话:“成禄,你去给武阳侯斟酒。”
成禄在御座后方遥遥地看过来,手里的拂尘左右晃了晃,领了命款款下台来。
“侯爷,”成禄倒了满满一杯酒,堆了一脸笑:“这可是陛下恩典。”
众官员起身共饮,顾蔚泽也得跟着起身,在站直地一瞬间身形猛地晃了晃,幸好程蕴手快,才不至于狼狈地摔倒在地上。皇帝看到这幅场景,举杯贺词,在抬手喝酒的时候,以衣袖掩盖住面上的嘲讽。
百官下阶,顾蔚泽自是落在了最后。程蕴在扶人的间隙搭了脉,表情不太好地朝文思摇了摇头,文思有些心急,却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侯爷背走。
还好何非早有准备。
三人刚一出殿便碰上一直在殿外候着的何非,他抖开手里的斗篷披在顾蔚泽身上,过长的斗篷垂坠在地,遮住了双脚。何非从程蕴手中接过人,与文思一左一右将顾蔚泽架进了马车。
一进车厢,程蕴就从软塌下摸出包银针,找准穴位一扎。顾蔚泽只觉胃里一阵翻涌,嘴一张便喷出口黑血,被何非用帕子尽数接住,靠在厢壁上不住喘气。
何非拿出火折子将帕子点燃了,快要烧尽时文思从地上薅起把雪,将余烬也一并融化了。
程蕴看得可谓是目瞪口呆:“你们这也太默契了吧。”
文思面上一红,何非不自然地搓搓手臂:“熟能生巧嘛。”
吐完这口淤血后,顾蔚泽脸色明显好转,程蕴给他喂了一颗自己配的固元丹,马车晃晃悠悠地到侯府门口时,顾蔚泽已经能自己下地行走了。
何非赞叹道:“程姑娘医术真是高明,往日里侯爷服了毒定是要在床上歇个两三天的。”
程蕴不推诿,接下了这夸赞:“那医术如此高明的程姑娘什么时候能吃上除夕宴呢?”
侯府三人大笑,文思答应道:“程姑娘放心,不会亏待您的!”
话音未落,程蕴身后突然炸响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她被吓了一跳,躲到顾蔚泽身后拎起斗篷的一角遮住脸。顾蔚泽觉得看见她的鸵鸟样子只觉好笑,伸手把斗篷拽回来:“你别怕,这是在放爆竹。”
“爆竹?”程蕴从他身后露出半张脸,看到不远处何非站在回廊下,手里拿着个火折子,扬起下巴看着这边,“这就是爆竹啊!那是不是还有焰火?”
顾蔚泽笑得开心:“有的程姑娘,咱们先去用饭,子时的时候放烟花。”
四人有说有笑地步入饭厅,文思并不是唬人的,先前皇宫里的御宴府里都能做出个大差不差,程蕴看着桌上五花八门的菜式只觉腹中饥饿更甚,一心只想快些落座好大快朵颐。
“不过,”程蕴指了指桌上一大盘白色的面点,“这是什么?”
“这是角子,状似三角而得名,是用面皮包裹肉馅煮制的。你从前没吃过,快尝尝。”顾蔚泽拉开了一张凳子,手撑在椅背上点了点,“来